刑部大堂,气氛肃杀。朱元璋高坐主位,面色阴沉如水。左右分立着刑部尚书、锦衣卫指挥使,以及被特意要求前来“旁听”的周礼仁。张明远跪在堂下,囚衣破损,带着伤痕,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清明而坚定。
“张明远,”朱元璋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陛下!”张明远抬起头,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却异常清晰,“臣冤枉!李淑妃娘娘之死,绝非臣用药不当所致!此乃有人利用娘娘凤体沉疴,行栽赃陷害之实!”
“狡辩!”周礼仁立刻出列,义愤填膺,“药方是你所开,红毛七在你调用记录之内,王瑾指证你亲口嘱托使用此药!铁证如山!”
张明远没有看他,目光直接迎向朱元璋:“陛下!医道精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红毛七药性峻烈,若真如周院判所言,被用于李淑妃娘娘之方,且剂量足以催命,其遗体必有异状!绝非寻常年老体衰之象!”
朱元璋眼神微动:“有何异状?”
“请陛下准臣详陈,并请仵作当场验证!”张明远深吸一口气,开始运用他能在这个时代解释的极限,结合中医理论与隐约的现代病理知识,“红毛七,性大热,擅走窜,破血逐瘀。然其性暴烈,过服或误用于体虚之人,首伤心脉!”
他条分缕析,字字铿锵:
“一者,面唇青紫,甲床发绀!因其扰动气血,耗伤心阳,必致血脉运行不畅,郁结于外。寻常衰老而逝,面色多为苍白或萎黄,绝无此等血瘀之象!”
“二者,心胸部位触之或有瘀斑,或尸僵显现时,手指蜷缩,状若鸡爪!此乃毒邪攻心,心脉痉挛之兆!”
“三者,可探喉验视!若服食不久,咽喉、食道或可见灼伤红肿之态!因其药性燥烈,下行迅猛!”
他最后重重叩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与自信:“陛下!李淑妃娘娘若确系因臣之‘虎狼之药’而逝,遗体必现上述一二乃至全部特征!若毫无这些迹象,则证明娘娘乃是天命已至,自然寿终,红毛七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构陷嫁祸!恳请陛下明鉴,开棺…验尸!”
“验尸”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公堂之上!周礼仁脸色瞬间煞白,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张明远竟敢提出,并且能如此清晰地指出药物中毒与自然死亡的区别!这完全超出了他的医学认知!
“荒谬!陛下,万不可啊!”周礼仁噗通跪倒,“惊扰太妃亡灵,乃大不敬!此子分明是走投无路,妖言惑众!”
朱元璋面无表情,手指缓缓敲击着龙椅扶手。张明远的话,逻辑清晰,言之有物,尤其是那些具体的体表征兆,不像信口胡诌。他生性多疑,此刻,那看似完美的证据链,在他心中出现了一丝裂痕。
“陛下!”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一个锦衣卫千户快步闯入,单膝跪地,手中高举一个油布包裹的木盒,“禀陛下!坤宁宫遣人急报,太医署药童林庆云,冒死呈上密证,言称关乎李淑妃案真相!”
周礼仁如遭雷击,猛地扭头看向堂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朱元璋目光一凝:“呈上来!”
木盒被打开,里面那几页记录着周礼仁与王瑾密谋的纸张,以及那一小包红毛七碎屑,赫然在目!朱元璋快速浏览着那“保命账”,脸上的肌肉渐渐绷紧,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开始在他眼中积聚。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堂下的仵作,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朕,准了张明远所请。即刻前往妃陵,开棺验尸!给朕…仔细地验!”
数个时辰后,验尸结果传回。
李淑妃遗体面容安详,仅呈苍白之色,并无青紫;心胸部位光洁,未见瘀斑;尸僵正常,手指自然伸展;喉间食道亦无红肿灼伤迹象。一切体征,均与张明远所描述的“红毛七”中毒症状不符,完完全全就是年老体衰,脏腑机能自然停止的象征。
真相,已然大白!
“周!礼!仁!”朱元璋一字一顿,声音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周礼仁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
张明远缓缓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赌赢了!他用超越时代的专业知识,撬动了这必死之局!
朱元璋看着瘫倒的周礼仁,又看了一眼虽然狼狈却目光清正的张明远,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份“保命账”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沉得令人心悸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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