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性的战役,在一个天色微明的拂晓打响。
没有激昂的战鼓,没有嘹亮的号角,只有数以万计的铁骑,在蓝玉的亲自率领下,如同沉默的死亡潮水,向着因饥寒和补给断绝而士气低迷的北元大营,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战况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明军养精蓄锐多时,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更有青霉素带来的底气——伤有所治,减少了后顾之忧。而北元军队,则如同被困在陷阱中的饿狼,虽依旧凶悍,却已是强弩之末。
蓝玉用兵,狠辣果决。他摒弃了所有花哨的战术,将骑兵的冲击力发挥到极致,如同一柄沉重的铁锤,反复砸击着元军阵线最薄弱之处。突破,分割,包围,歼灭……战术动作简洁而高效。战场上,马蹄声如雷,刀剑碰撞声、垂死哀嚎声、以及明军士兵狂热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首冷酷而壮烈的战争交响曲。
张明远坐镇后方医营,这里已然成为了另一个紧张有序的战场。得益于冻融法的初步成功和产量的提升,青霉素的供应相对稳定了许多。一队队伤兵被从前线抢运下来,医官们按照张明远制定的流程,迅速清创、用药。虽然依旧有生命在不断消逝,但更多的士兵在得到及时救治后,保住了性命,保住了肢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药味中,开始掺杂进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
朱棣虽然没有亲临前线,但他的意志却贯穿了整个战场。他通过快马信使,与蓝玉保持着几乎不间断的联系。往往蓝玉刚发现一个战机,或是遇到一个棘手的抵抗节点,朱棣的分析与建议便会适时送达。他虽身不能至,但那敏锐的战场洞察力和大局观,成为了蓝玉最可靠的“外脑”。两位统帅,一个在前方摧城拔寨,一个在后方运筹帷幄,配合得天衣无缝。
战事持续了整整一天。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染红草原时,北元主力已然崩溃。阵斩无数,俘获王公贵族、牛羊马匹、军械物资不计其数。残余的元军向着更北方贫瘠的荒漠仓皇逃窜,再也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漠北,平了!
捷报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全军,进而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南京。明军大营,陷入了胜利的狂喜之中。士兵们挥舞着兵器,纵情欢呼,许多人相拥而泣,庆祝这来之不易的、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
蓝玉一身征尘和血污,回到大营,他第一时间来到了朱棣的帐前。看着坐在特制轮椅上的朱棣,这位桀骜的悍将,收敛了所有的锋芒,郑重地抱拳,深深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殿下,幸不辱命!北元王庭已破,漠南漠北,自此尽入我大明版图!”
朱棣坐在轮椅上,清瘦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却混合着无尽复杂情绪的笑容。他伸出手,虚扶了一下:“蓝将军辛苦了!此乃我将士用命,陛下洪福!亦是张院判医药保障之功!”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张明远,充满了感激。
张明远连忙躬身还礼,心中亦是激荡难平。北疆的星火,终于彻底燎原,烧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定北方。这份功业,有他的一份心血。
然而,这份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并未能持续太久。
就在大军准备班师,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时,那封来自南京、以最紧急规格传递的诏书,如同九天惊雷,劈开了北疆的欢庆,重重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却字字千钧,带着无尽的悲恸与冰冷:
“太子标,薨。中外哀恸,辍朝三日。北疆诸事,着燕王朱棣、凉国公蓝玉、太医院判张明远,妥善料理后,即刻返京。”
太子……薨了?!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军中传开,所有的欢呼戛然而止,胜利的喜悦被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张明远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他寄出的信,终究是迟了……还是说,那黑手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
他猛地看向南方,目光似乎要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此刻必然笼罩在无尽悲恸中的宫殿。太子那张温文尔雅、带着倦容却总是对他信任有加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殿下……臣……臣终究是……未能……” 无尽的悔恨、自责,以及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北疆的胜利有多么辉煌,此刻他心中的空洞就有多么巨大。
朱棣坐在轮椅上,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发白,脸上血色尽褪。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是大明寄予厚望的储君!
蓝玉更是如遭雷击,虎目圆睁,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立柱上,木屑纷飞,他低吼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与太子关系密切,太子的离去,对他和整个淮西集团,都是难以估量的打击。
北定朔漠的万丈荣光,瞬间被来自南方的这声惊雷,劈得粉碎。凯旋之路,注定将是一条沉重无比的悲恸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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