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抬眼看向李青云，他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不知怎的，于莉心里原本慌乱的感觉，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坚定地说道：“行！我听你的！我这就去叫秀莲和张寡妇！”
趁着夜色的掩护，于莉、秀莲和张寡妇三人轻手轻脚地行动起来。她们偷偷摸摸地将各自手里剩余的存货和工具，神不知鬼不觉地集中到了一处。而李青云这边，利用【芥子纳须弥】空间，只是意念轻轻一动，那些东西瞬间就被收纳清理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似的。
处理完外围的事情，李青云回到自己屋里。他没开灯，屋里一片漆黑，静谧得只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他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意识缓缓沉入空间，开始仔细地清理起来。
所有与 “生产” 相关的物件，都一一被他找了出来。那些特制的调料罐，精致得有些过分；研磨工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甚至包括之前试验菜品时留下的一些边角料、独特的包装油纸…… 但凡任何可能引起别人怀疑的东西，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东西清理出来，意念一动，它们直接在空间的灰色雾气中分解、湮灭，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他家的灶台、橱柜、墙角，只剩下最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半缸棒子面，一小袋土豆，几颗蔫头耷脑的白菜，还有小半罐咸菜疙瘩。任谁走进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甚至有点拮据的工人家庭，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就在他刚清理完没多久，屋外传来一阵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稳稳地停在了门口。是傻柱。
傻柱没敲门，就在门外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句：“喂，李青云……”
李青云拉开门，看着站在黑暗里的傻柱。傻柱脸上表情复杂，有些别扭，又好像带着点…… 示好的意味。
“有事？” 李青云淡淡地问道。
傻柱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李青云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我…… 我刚才从食堂回来的时候，看见许大茂跟李副厂长那个王秘书，在厂门口小树林边上嘀嘀咕咕…… 许大茂那孙子，塞了包什么东西给王秘书，笑得那叫一个贱！我听着…… 好像提到了你的名字，还有啥…… ‘投机’、‘抓现行’……”
傻柱说完，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也不等李青云回应，扭头就走，脚步匆匆，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青云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那个叫傻柱的人，虽然性格有些莽撞，但他的内心却像白纸一样单纯。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心里有一本详细的账本。
回想起之前自己曾为傻柱治疗过伤势，并且还展示了一些自己的本领，李青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憨厚老实的人竟然把这份人情牢记在心。在这关键时刻，他竟然还愿意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这份情义着实难得。
与此同时，轧钢厂小礼堂内，灯火通明，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主席台上，一条鲜艳的红底白字横幅高高悬挂着，上面赫然写着——“奋战三季度，夺取新胜利动员大会”。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整齐地坐着，他们都是各个车间的骨干和科室干部。而在最前排，杨厂长、李副厂长等一众厂领导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而庄重。整个礼堂的气氛既严肃又热烈，仿佛预示着一场重要的战役即将打响。
许大茂今天特意换了身半新的中山装，头发抹得油光水滑，精神头十足。他早早调试好了放映机，胶片也检查了好几遍，就等着大会结束后，给领导和工友们放一部最新到的、鼓舞士气的纪录片。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只要这次放好了，在李副厂长面前长了脸，回头再借着打击李青云“投机倒把”的功劳，说不定就能把他从那个又累又危险的放映员岗位上，往更清闲、更有油水的宣传科办公室里挪一挪！
他美滋滋地想着，眼角余光瞥见李副厂长的秘书小王正陪着李副厂长坐在前排，心里更踏实了。他偷偷朝王秘书使了个眼色，对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一切就绪，只等散会！
许大茂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再次弯腰，习惯性地最后检查一遍放映机后面的线路连接。手指挨个捏过那几个插头，嗯，都插得死死的，没问题！他直起腰，志得意满地等着。
他哪里知道，就在他手指离开最后一个插头的那一瞬间，仿佛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那簇连接电源和信号的关键线缆，其中一根的接口处，极其诡异地“松动”了那么一丝丝。那松动微乎其微，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用手去晃也感觉不到，可就是这恰到好处的“虚接”，足以埋下致命的隐患。
大会终于在一片掌声中结束。领导们做了总结发言，工友们也被鼓动得群情激昂。接下来，就是放松时刻，看电影！
“同志们，请大家坐好！下面，为我们播放纪录片《工业学大庆》！”许大茂挺直腰板，拿着话筒，用他自认为最洪亮、最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宣布道。
“啪！”他按下了放映机的开关。
机器发出熟悉的运转声，镜头射出一束强光，打在了雪白的银幕上。片头音乐响起，工农兵的标志性画面出现……一切正常！
许大茂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笑容，甚至得意地朝前排的王秘书和李副厂长那边看了一眼。
然而，好景不长。
片子刚放了不到五分钟，正当画面切换到钻井工人冒着风雪奋战，解说员情绪激昂地讲述着铁人王进喜的感人事迹时——
“滋啦——！！！”
一声刺耳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噪音，猛地从喇叭里炸开！紧接着，银幕上的画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疯狂地扭曲、抖动，然后“啪”地一下，彻底黑了！只剩下放映机镜头那束孤零零的光柱，徒劳地打在空白的银幕上，映出台下无数张错愕的脸。
音乐没了，解说停了，画面黑了。
整个小礼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猛地低头，手忙脚乱地去拍打放映机，嘴里无意识地念叨：“怎么……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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