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疆战事因新式武器的零星应用而稍显稳定,火器司在各方制衡下缓慢前行之际,一场新的、直击林凡新政核心的风暴,在看似平静的科举考场中骤然爆发。
京城秋闱刚刚结束,贡院大门尚未完全开启,一道惊天消息便如同插上翅膀般传遍全城——本次秋闱涉嫌大规模舞弊!多名考生联名举报,考题疑似泄露,更有甚者,在考场中搜出了制作精巧、内容详尽的作弊绢帛,其内容与策论考题高度吻合!
消息传入内阁,举座皆惊。此次秋闱,正是林凡推动《科举补充条例》试点扩大后的首次大比,备受瞩目。若舞弊坐实,不仅本次取士作废,更将沉重打击林凡“公正取士、选拔真才”的新政理念,使其政敌获得攻讦的绝佳借口。
“查!一查到底!”林凡在值房内,面色铁青,一掌拍在案上,“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本阁要亲自督办此案!”
他立刻下令,封锁贡院,所有考官、誊录、杂役一律不得离京,由赵虎率锦衣卫配合刑部、都察院,彻查所有环节。同时,他严令封锁消息,防止舆论发酵,但如此大事,又如何能完全瞒住?京城士林已是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初步调查结果令人心惊。作弊绢帛的材质、做工,非寻常寒门所能拥有。线索隐隐指向几位家世显赫的考生,其家族或为江南巨贾,或与朝中高官联姻。更令人不安的是,负责此次考题最终拟定和保管的,是翰林院一位素以清流自居、但与高拱门下往来密切的学士。
“是他们?”林凡看着初步报告,眼神冰冷。对手这一招,极其毒辣。若成功,可污蔑新政取士不公,打击林凡声望;若失败,也可断尾求生,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但足以让科举改革蒙上阴影,延缓其进程。
高拱在朝会上,第一时间表态支持彻查,并严厉斥责舞弊行为,姿态做得十足。但他话里话外,却将矛头引向了“新政仓促,监管不力”,试图将水搅浑。
其门下官员更是暗中散布流言,称“若非林阁老急于变革科举旧制,放宽诸多限制,何以让宵小有隙可乘?” 试图将舞弊的根源,归咎于林凡的改革本身。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支持新政者忧心忡忡,反对者则幸灾乐祸,等待着看林凡如何收拾这棘手的局面。
面对困局,林凡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与决断。
首先,他奏请皇帝,要求将此案公开审理,允许士子代表及京城各书院山长旁听。他要将一切置于阳光之下,杜绝暗箱操作,也让天下人看清真相。
其次,他动用了一项“秘密武器”。他让老周带着“精密器械坊”的几位工匠,秘密检验那些作弊绢帛和查获的“试题”原件。他们利用林凡指导下磨制的简易放大镜,仔细观察绢帛的织法、墨迹的渗透和干涸程度,甚至分析了墨料的细微成分。
“阁老,这些绢帛,看似相同,实则由三家不同工坊产出,且墨迹新旧不一,恐非一时之作。”老周汇报,“而那份‘泄露’的试题,纸张与翰林院存档用纸略有差异,墨色亦更新。”
这些技术层面的细微发现,成为了撕开谎言的重要突破口。
公堂之上,面对如山铁证和工匠们精准的技术分析,几位被推出来的“作弊”考生心理防线崩溃,供认出是受人指使,故意携带作弊之物入场,意图构陷新政。指使者,赫然是那几位江南世家安插在京城的代理人,他们许诺重金,并保证即使事发也能保他们无事。
而那位负责考题的翰林学士,在强大的压力和确凿的间接证据(如在其外宅搜出与江南巨贾往来的密信)面前,最终承认自己“不慎”将考题范围泄露给了“好友”,但坚决否认参与构陷。
案件真相大白,这是一场由江南世家主导,勾结部分内部人员,精心策划的、旨在污蔑和破坏科举新政的阴谋!
皇帝闻奏,龙颜大怒!科举乃国之根本,竟被如此玩弄!
他下旨:涉案考生,剥夺功名,永不叙用;那位翰林学士,革职流放;几家主导此事的江南家族,严惩不贷,其在京商业势力遭受重创。
然而,在处置背后更深层次的指使者时,皇帝再次展现了平衡之术。他以“证据链尚未完全闭合至最高层”为由,并未直接追究高拱的责任,只是申饬其“管教门下不严”。但经此一役,高拱及其关联势力在士林和清议中的声望受到了不小打击。
皇帝更是借此机会,明确下旨:“科举新政,利国利民,方向不变!今后若再有无端构陷、阻挠国策者,严惩不贷!” 这无疑是对林凡和新政的又一次有力支持。
科场舞弊案,最终以林凡的全面胜利告终。它不仅清洗了科举队伍中的害群之马,更沉重打击了对手的嚣张气焰,让新政的公正性得到了皇帝的背书和天下的见证。
但林凡并未感到轻松。他清楚,对手的手段愈发卑劣且不计后果。这次是科举,下次可能是海事,是火器,甚至是他的家人。他必须更加警惕,同时也要加快步伐,让新政的根基深扎,让对手再无兴风作浪的土壤。
案件了结,林凡身心俱疲地回到府中。安儿(林怀瑾)为父亲奉上热茶,轻声问道:“爹爹,为何总有人要破坏好的政策呢?”
林凡接过茶,看着日渐成熟的儿子,叹道:“安儿,改革如同移山,必然会触动原有山石的位置,会挡住一些人的路,会让他们感到不安和利益受损。因此,阻力和破坏,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我们能做的,便是持身以正,谋划以周,行动以果,让那些宵小之辈,无可乘之机。”
安儿默默点头,将父亲的教诲铭记于心。
风波再起,科场魅影终被驱散。林凡以其坚定的意志、公开的态度和技术的辅助,再次化解了一场针对新政核心的危机。然而,经此一役,朝堂的裂痕更深,斗争也将更加隐蔽和激烈。林凡知道,他不能有丝毫松懈,必须在这看似胜利的曙光中,看清前方更漫长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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