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阁最高议事厅,云雾缭绕如仙境,檐角悬挂的琉璃灯盏投下冷冽光晕,映得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主位之上,天权星凝光未着往日繁复华丽的宫装,一袭月白暗纹长袍衬得她身姿挺拔,眉眼间褪去了几分商贾的精明,多了几分擘画乾坤的威仪。她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沉静如深潭,缓缓扫过全场,每一次停留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左侧席位,璃月仙众超然静坐。为首的钟离化身凡人模样,墨色衣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隽,眼眸中沉淀着千年岁月的智慧与淡然,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镇压着全场气运——唯有他知晓,末位那名看似普通的青年,体内藏着怎样跨越世界的秘密。留云借风真君羽冠华服,指尖捻着拂尘,眼神锐利如鹰;削月筑阳真君闭目养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岩元素气息,看似慵懒,实则洞察一切。诸位仙家形态各异,却皆气息渊深,代表着璃月古老传承的力量与见证。
右侧席位,人治时代的核心执行者们各展锋芒。玉衡星刻晴一身绯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剑,满是锐意进取的朝气;甘雨身着青衣,怀中抱着堆积如山的卷宗,半仙之躯的她辅佐璃月千年,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活史书,此刻正低头整理着笔记,神色专注;凌玄作为特殊存在,端坐末位,一身素衣却气度从容——在璃月港众人眼中,他是明韵镇驱邪世家的独苗,自幼传承家族秘术,实力不俗且与钟离先生交好,无人知晓他体内早已换了异世灵魂,更不知这份隐秘唯有钟离一人洞悉。他的沉默更添了几分神秘感,无人敢小觑其分量。
这场足以改写璃月命运的密议,始于数日前凝光与钟离的一次私下会谈。
回忆:凝光与钟离的对话
群玉阁顶层书房,香茗氤氲,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帝君,”私下无人时,凝光依旧用了这个尊称,目光灼灼地看着钟离,“璃月积弊已深,轻策庄的乡绅垄断水利,层岩巨渊的矿场主勾结官吏,旧势力盘根错节,以‘传统’为盾,阻挠一切触及根本之改革。七星内部亦非铁板一块,天玑星石守信联合总务司旧部,瑶光星文华章被腐儒裹挟,或明或暗,皆成掣肘。敢问帝君,璃月前路,改革方向,究竟在何方?”
钟离品着香茗,茶汤入口甘醇,他却久久未言,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悠远:“我既已放下神位,便不应再对璃月具体政务指手画脚。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如今的璃月,是人的璃月。”
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群玉阁的琉璃窗,望向璃月港的万家灯火:“我所能言者,璃月之弊,在于权力承袭千年,已近固化,缺乏有效监督与更新之活力。旧派所求,无非是维持其特权与利益,此为人性之常,亦是世间常态。欲破此局,需有超越现有格局之视野与魄力,需寻得跳出固有框架之人。”
他最终将目光投向凝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凌玄,明韵镇驱邪世家的独苗,看似是璃月本土之人,实则身负奇遇。他曾于机缘巧合下触碰到世界树的奥秘,从中习得诸多世界之外的知识与见闻——那些关于制度革新、社会治理的深刻智慧,恰是璃月当前所需。他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钟离刻意隐去了“穿越重生”的真相,只以“世界树奇遇”为托词——既为凌玄的异常提供了合理解释,也守住了那份跨越世界的隐秘,这是他与凌玄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凝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早知凌玄不凡,却未想其背后竟有如此渊源。世界树的奥秘,世界之外的知识……这让她对凌玄多了几分期待与信任。
理论的奠基
于是,在接下来的五日里,凌玄成为了凝光私人书房的常客。他们避开了群玉阁的喧嚣,在烛火通明的书房内,进行了一场又一场足以颠覆璃月未来的长谈。
凌玄并未直接抛出方案,而是以“世界树习得的异世见闻”为引,从宏大的历史视角切入,向凝光讲述了华夏波澜壮阔的近代史。从闭关锁国的落后挨打,到被迫开放后的思想觉醒;从帝制崩塌后的军阀混战,到共和体制的艰难探索;从法律体系的逐步完善,到民生政策的不断优化……他详细阐述了商业规则建立对经济的推动,法律体系演变对社会的规范,以及文化冲突与融合中民众思想的进步。
最终,话题引向了最为核心的基石——道德与制度。
“凝光大人,欲行改革,必先正名,名正则言顺。而‘名’之根本,在于社会共识的道德标准为何。”凌玄侃侃而谈,将道德的多重体现形式娓娓道来,“道德并非凭空产生,它源于共同福祉、公平正义、不伤害原则与人权尊严,体现在法律的约束、宗教的教化、风俗的传承之中。”
他以古今婚姻制度的演变为例,阐述道德的相对性;以提瓦特大陆环保意识的觉醒(如璃月对层岩巨渊开采的规范)为例,说明道德的动态性;以“不伤人命”的底线道德、“乐于助人”的公民道德、“舍生取义”的高尚道德为例,剖析道德的层次性。
“因此,”凌玄目光坚定地总结道,“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永恒不变的道德法典。社会的道德标准,是一个不断对话、协商、演进的过程。璃月欲立新规,必须先明确:我们所要构建的,是一个基于何种道德共识的社会?是继续维护少数士族乡绅的特权与‘传统’,还是追求更广泛的公平、正义与民众福祉?只有明确了这一点,改革才有坚实的根基,才能凝聚人心。”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在凝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她此前所思,皆在如何扳倒政敌、推行具体政策,却从未如此深刻地追溯到道德基石与制度根源。凌玄口中的“异世智慧”,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她看到了超越七星权力博弈的、更为宏大的治理蓝图。
凝光的棋局:璃月宪政之始
此刻,群玉阁最高议事厅内,凝光将这几日与凌玄探讨的精华,结合自己的深思熟虑,化作了一场石破天惊的宣言。
她首先起身,对着左侧仙众微微颔首,又转向右侧七星同僚,语气诚恳:“诸位仙家为璃月守护千年,诸位同僚为璃月操劳日久,其功不可没,凝光铭记于心。”
话音刚落,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锐利:“然而,近日得凌玄先生赐教——他于世界树习得的异世见闻,加之与钟离先生请教,吾深感现行七星制度,权力源于传承与内部推举,虽有其历史功绩,然已难以完全适应人治时代之需求。权力缺乏有效监督与更广泛的民意基础,导致政令不畅、腐败滋生,乃旧弊丛生、改革维艰之根源!”
她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在石守信铁青的脸上稍作停留,又落在凌玄身上,仿佛在确认最后的决心,随后朗声道:
“故,我,天权星凝光,在此郑重提议,并将以身作则,启动璃月根本大法之确立,暨《璃月宪章》之编纂!”
“哗——”
厅内瞬间掀起轩然大波,仙家们纷纷睁眼,神色中带着讶异——凌玄竟有如此奇遇,能从世界树习得异世智慧?甘雨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水在卷宗上晕开一小片痕迹;刻晴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脸上满是激动与振奋。
凝光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阐述其核心思想,字字珠玑,皆蕴含着借鉴异世智慧与制度精髓的革新之力:
1. 确立根本大法:制定《璃月宪章》,作为璃月最高法律准则,一切律法、政令皆不得与之相悖。宪章将明确璃月主权在民,保障民众的生命权、财产权、言论自由、参与权等基本权利,废除士族特权世袭制。
2. 推行三权分立雏形:初步将立法、行政、司法权能相对分离与制衡。七星体系将重组为行政中枢,负责具体政务执行;设立独立的司法机构,由德高望重、精通律法之人组成,不受行政权力干预;立法权则交由新设立的议会行使。
3. 创立“璃月人民代表会议”:仿效异世治理之法,由璃月各阶层、各地区民众通过公平程序选举产生“人民代表”——包括农民、商人、工匠、矿工、学者等,覆盖璃月港、轻策庄、归离原、层岩巨渊等所有区域。议会负责审议并通过重要法律、监督行政中枢施政、批准财政预算、弹劾违法失职的官员。
4. 德行与选举并重:“人民代表”需经德行审查与民众投票双重考核,“德”非空谈,而是看其是否有公心、为民办实事、廉洁自律。凝光强调:“选举之过程,亦是教化民众、凝聚共识之过程。让民众明白,权力源于自身,亦需对自身负责。”
5. 以身入局,昭示决心:凝光掷地有声地宣布:“为表决心,亦为践行新制,我将在《璃月宪章》框架及人民代表会议制度确立后,辞去天权星之位!”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连钟离都微微侧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凝光环视众人震惊的目光,继续说道:“然后,若蒙璃月民众不弃,我凝光,愿以普通璃月公民之身份,参与璃月港商业区的‘人民代表’竞选。若能当选,我将在新的法理框架内,继续为璃月效力,接受民众与宪章之监督!”
刻晴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起身,朗声道:“天权星此举,乃璃月千年未有之革新!凌玄先生的异世智慧,实乃璃月之福!刻晴全力支持!愿追随天权星,共建璃月新未来!”
甘雨深吸一口气,也起身颔首:“《璃月宪章》与人民代表会议制度,符合璃月长远发展利益。甘雨愿倾尽所能,整理历代行政典籍,为新制落地提供支持。”
仙家们相互对视,最终目光汇聚在钟离身上。钟离缓缓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却分量十足:“异世智慧虽异于璃月传统,然其核心在于为民谋福、促社会进步,合乎人治之趋势。仙家当尊重民意,守护璃月安宁,不干预制度变革。”言下之意,仙家将作为守护者,而非干预者,为新制保驾护航。
而石守信、文华章等保守派,脸色已然铁青如铁,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石守信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凝光此举哪里是改革,分明是把璃月千年传承的权力架构彻底掀翻!
(她疯了!简直是疯了!)石守信心中怒吼,(竟被凌玄那小子的妖言惑众所骗!什么世界树奇遇、异世智慧,不过是些蛊惑人心的异端邪说!《璃月宪章》?人民代表会议?这是要把我们这些士族乡绅、旧勋贵的权力彻底剥夺!)
(她辞去天权星之位,看似退让,实则是以退为进,借着所谓“异世智慧”和民意的幌子,将自己置于无可辩驳的法理高地!)石守信越想越怒,(到时候我们再想阻挠,便是与“进步”为敌,与民众为敌!)
文华章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惊慌与愤怒。他身后的那些腐儒、乡贤,赖以生存的根基就是旧有的等级制度与特权,新制一旦推行,他们的话语权将荡然无存。(凝光这步棋,太狠了!她把桌子都掀了,我们之前所有的阻挠计划,所有的私下串联,全都成了无用功——她直接借异世智慧的名头,重构了权力的法理基础,我们连反抗的由头都找不到了!)
会议结束后,石守信、文华章几乎是踉跄着走出群玉阁。两人没有回各自的府邸,而是在石守信的示意下,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路向西,直奔璃月港西郊的“望岳庄”——这是石家世代相传的一处别院,地处偏僻,四面环山,只有一条隐蔽山道通往外界,是保守派们私下聚会的秘密据点。
马车抵达望岳庄时,夜色已浓。院内早已灯火通明,十几位身着锦袍的男子正焦躁地等候着,他们中有轻策庄、归离原的乡绅族长,有总务司、矿务司的旧部官员,还有几位依附于士族的古老妖灵化身的老者。
“石大人、文大人,群玉阁那边怎么样了?凝光真的要推行什么新制?”众人一见两人进来,立刻围了上来,语气中满是急切与不安。
石守信一把推开挡路的人,面色狰狞地坐在主位上,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跳起:“凝光那个毒妇!被凌玄那小子蛊惑疯了!她要搞什么《璃月宪章》,搞什么人民代表会议,还要废除特权世袭!说什么这是凌玄从世界树学来的异世智慧,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这些人,迟早要被她逼得无立锥之地!”
文华章也跟着坐下,语气沉重:“她还辞去了天权星之位,要以普通公民身份竞选什么代表。这是要借着‘异世智慧’和民意的名头,彻底架空我们这些旧臣,把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我们之前商议的拖延水利工程、刁难新商法草案的计划,现在全成了无用功——她直接掀了桌子,重构了规矩!”
“什么?就凭凌玄那个驱邪世家的小子?”轻策庄的乡绅族长王老爷急得跳脚,“他懂什么治理国家?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邪说!我们王家在轻策庄执掌水利百年,要是搞什么选举,那些泥腿子怎么可能选我们?到时候我们的土地、矿场,岂不是都要被收走?”
“还有层岩巨渊的矿场,要是新制推行,要交税,要接受监督,我们的利润要少一半!”矿场主李老板也跟着附和,脸上满是肉痛。
一位化作老者模样的妖灵沙哑着嗓子说道:“帝君退位,本以为是我们趁机巩固权力的机会,没想到凝光竟如此糊涂,轻信外来邪说,颠覆璃月传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阻止她!”
石守信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要借异世智慧立名,我们就毁了她的名!第一步,散布谣言,就说凌玄那小子根本不是什么世界树奇遇,而是修炼邪术、蛊惑人心的妖人,他的所谓‘异世智慧’是亡国之策,会让璃月陷入混乱,引来魔神觊觎;第二步,煽动不明真相的民众,尤其是那些受我们恩惠的乡邻,让他们去群玉阁请愿,反对新制,要求驱逐凌玄;第三步,我们暗中联络人手,若是请愿不成,就制造事端——比如破坏璃月港的商路,嫁祸给新制的支持者,引发恐慌,让民众觉得新制只会带来灾难!”
“对!就这么办!”众人纷纷附和,眼中都燃起了疯狂的怒火。他们知道,这是一场生死博弈,要么阻止凝光的新制,保住自己的特权与利益;要么就被时代的浪潮吞噬,一无所有。
望岳庄内,烛火摇曳,映着一张张扭曲的脸庞。保守派们的阴谋诡计,在夜色中悄然酝酿。而群玉阁上,凝光与凌玄、刻晴、甘雨等人正围坐在一起,连夜商议《璃月宪章》的编纂细则与人民代表选举的初步方案。
凌玄看着案桌上的草案,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我这来自异世的灵魂,竟能在提瓦特大陆,参与构建一个国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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