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伯饱经风霜的眼睛在我们几人身上扫过,定格在我脸上。屋内安静得能听见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气魄。”老人终于开口,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光有决心还不够。”
他走到屋角的木箱前,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石盘。石盘质地温润,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纹路,中央有个浅浅的凹槽。
“引源盘。”岩伯将石盘放在地上,抬眼看向我,“试试看,能不能引动你体内的力量。”
顾宸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我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朝他摇摇头。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是需要被护在身后的林薇薇了。
蹲下身,我将右手轻轻覆在石盘中央。触感温凉,像是上好的玉石。
闭上眼睛,我开始回想父亲笔记里的记载。曾经觉得晦涩的文字,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对追兵的恐惧、对未知的迷茫、对顾宸病情的担忧……杂念被我一点点驱散。
渐渐地,我仿佛沉入一片黑暗。体内微弱的光芒开始浮现,它原本有些躁动,在我的意念安抚下平静,在血脉中流淌。
就是现在!
我集中精神,小心地朝掌心汇聚。额角渗出汗珠,高度集中的压力让我有些头晕。
不能放弃!
脑海中闪过小雪儿甜甜的笑容,安安专注看书时的侧脸,还有顾宸。这些让我心头一暖,那道“源”力也感受到我的决心,忽然变得温顺起来。
一声轻微的嗡鸣响起。
纹路从我的掌心下方开始,亮起柔和的白光!光芒虽弱,蔓延开来,勾勒三分之一的纹路,将木屋映照得朦胧。
“这……”岩伯猛地睁大眼睛,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
顾宸快步上前扶住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惊喜:“成功了?”
这才发现自己脱力,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还在发光的石盘,心里涌上激动。
岩伯快步上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好!好!这等契合度,老夫已经多年未见!”
他端详着石盘上尚未消退的光芒,神色严肃:“孩子,你有资格接受真正的传承。但是……”他顿了顿,“能力越强,责任越重。你力量觉醒的消息,恐怕瞒不住暗中窥伺的人。”
我在顾宸搀扶下站稳,擦了擦额角的汗:“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岩伯赞许地点头,看向顾宸:“顾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守山一族的禁地。本来外人不准入内,但你是持钥者的丈夫,或许在其中能找到对抗顽疾的机缘。”
顾宸毫不犹豫:“她在哪里,我在哪里。”
“好!”岩伯不再多言,“你们先休息,天亮前出发。”
准备歇息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守山人匆匆进来,在岩伯耳边低语了几句。
岩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人摸进村了。”
顾宸警觉地将我护在身后:“是之前那些追兵?”
“还不清楚。”岩伯摇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绝非巧合。”
我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掌心,心里明白:这场考验,从手放在引源盘上时,就已开始。
夜色渐深,我们简单吃了些守山人准备的吃食。
顾宸借着油灯检查携带的装备,我靠在他身边,感受着未平息的“源”力。
“害怕吗?”顾宸低声问。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有你在,不怕。”
其实说不怕是假的。我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勇往直前。
岩伯安排好守夜的人后,坐在我们对面,开始讲关于“源池”的传说。他说那里是“源”力的源头,千百年来都由守山人守护。“持钥者”的血脉,是唯一能安抚“源池”的关键。
“你父亲当年也曾试图探寻‘源’力的本质,”岩伯的目光变得悠远,“但他走得太急,太冒险……”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对父亲的印象又清晰了几分。在我记忆中的背影,原来背负着如此重大使命。
夜深时分,我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
守在外间的顾宸立刻起身,我也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我小声问。
顾宸示意我噤声,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透过木窗的缝隙,可以看见两个守山人正押着一个黑影往村外走去。
“抓到个探子。”岩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声音低沉,“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我心里一紧:“是冲着我来的?”
岩伯点头:“你觉醒力量的波动,觊觎‘源’力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顾宸握紧了拳:“既然如此,我们要尽快前往禁地。”
“正是此意。”岩伯看了眼窗外将明的天色,“再休息片刻,我们即刻出发。”
我躺回榻上,再也睡不着。体内的“源”力更加活跃,仿佛期待着接下来的旅程。
天光微亮时,我们简单收拾行装,跟着岩伯踏上通往禁地的路。临行前,岩伯将引源盘郑重地交到我手上。
“带着它,关键时刻或许能帮到你。”
我小心收好石盘,最后看了眼这个庇护了我们一夜的小村落。晨雾缭绕,整个村子静谧祥和,仿佛世外桃源。
“走吧。”顾宸牵起我的手,掌心的温热让我安心。
我们跟在岩伯身后,沿着一条隐秘的小径往深山走去。这条路少有人行,两旁杂草丛生,露水打湿衣角。
越往深处走,我越能感受“源”的雀跃。像是回到了故乡的游子,每一寸血脉都在欢呼。
“感觉到了吗?”岩伯回头看我,“‘源池’就在前方。”
我点点头,忍不住加快脚步。顾宸紧随在我身侧,目光警惕扫视着四周。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异样。岩伯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我们隐蔽。
密林深处,几道黑影若隐若现。
岩伯脸色一沉:“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抵达禁地。”
顾宸拔出了携带的武器,把我护在身后。我握紧了怀中的引源盘,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
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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