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忧。
旁边的机器却在大把大把地掉币。
几个黄毛开心地吼着。
“还账要找谁?”
我问胖子。
我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主要是不喜欢赌博。
张达听到我在问还账,他马上把我往二楼带。
“皮哥,这边。”
张达走在前面。我和胖子还有阿文跟在后面。
是一个铁皮楼梯,每走一步都发出很大的声音。
二楼梯口横着一道铁门,铁门里的窗户边坐着两个马仔,一个马仔摊坐在沙发上地嗑着瓜子,另一个马仔一只手嗑着瓜子,一只手刚把对讲机从嘴边拿开。
不知道是楼下的马仔看到我们上来,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见我们走近,两人动作一顿,齐刷刷丢了手里的瓜子,抓起对讲机就迎了上来。
两个马仔的眼神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扫了个来回,高个子先开口:“打麻将还是?”
“不打麻将,”张达应道,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来平账的。”
“平账就平账,还带这么一帮人?”高个儿语气带着刺。
“不说清楚,还以为你是来平事的。”矮个儿此时已经拿起对讲机,手指在旋钮上拨弄着。
头也不抬地问:“跟谁借的?”
“阿振。”
张达吐出两个字,声音明显矮了一截,全然没了当初在宿舍找我时那股嚣张劲儿。
这语气让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每逢有人上门讨债,我妈总会急着把我和弟弟支开。
她跟人说话时,大概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只是不想让我两兄弟看见。
这念头一闪,连带又勾起了关于三手的那堆烂事,我心里一阵躁动。
“振哥在隔壁跟阿玉打牌。”高个子伸手按下矮个子正要举起的对讲机,朝走廊扬了扬下巴。
矮个子走过去,敲了三下门:“砰、砰、砰,振哥,有人来平账。”
里头传来不耐烦的回应:“哪个Sb?八点过后算一天利息,他不懂规矩?”
“人我带过来还是?”
“带进来。”
高个子开开门,张达侧身刚挤进去,我们却就被一条胳膊拦了下来。
“几位在外头等,”他语气不容商量。
“人多了,反而谈不拢事。”说着就要关门落锁。
“钱在我兄弟身上!你让他进来!”张达见我被挡在外面,顿时急了。
扭头指着我对高个子喊道。
“把钱给你不就行了?怎么,难道是几百万,得两个人抬着进来?”
看到张达急了,高个子的语气也充满了火药味。
毫不夸张的说,600块对于我是巨款。
我现在有些后悔管这个屁事。
第一次借钱,总要看看这钱是怎么出去的。
就算看不懂门道,看个热闹也好。
“怎么,见不得人?我兄弟欠钱,我过来平账,看看是怎么个事都不行,传出去,你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我用手掌在铁门上重重的推了一把。
“他妈的,说话这么叼,如果我不让你进去,你是不是要干我?”
高个子说着也把对讲机拿到嘴边。
“怎么个事,不是说平账吗?怎么吵起来了。”
从旁边房间走过来一个男人说道。
“振哥,”
“振哥”
两个马仔低头喊道。
“震哥,这个男的平账,他兄弟也要跟进来,我不让,他就吼起来了。”
“进来就进来,多大点事,说了多少次了,对客户要好点,和气生财,真是教也教不会。”
震哥拍拍高个子肩膀,转身朝里面走去。
我进来了,他们没让胖子和阿文没有进来。
不想再拉扯了,我和张达直接往隔壁房间走去。
房间看着像办公室,又像杂物间。
窗户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有一架玻璃柜。
门口一套沙发,一套茶几。墙边堆满了杂物。
有纸箱,有编织袋。
三个男人正坐在茶几边打扑克。
“草,这牌你还敢动。王炸,报单”
面对门口的震哥坐直着身体,把两张王重重的甩在茶几上。
他穿着衬衣,上面两三个扣子都没扣,胸口纹身特别显眼。
脖子上的金链子在被甩得一晃一晃。
“要不要,要不要,小5一张。三炸40,给钱。”
震哥一边收拾扑克,一边对着另外两个男人说道。
“你先处理事情,我去上个厕所,等会一起算。”
坐在沙发上的光头男说完便从我们身边走了出去。
在我旁边还特意停顿一下,用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我。
看到男人走了,震哥不耐烦地把扑克牌往桌上一丢。
接着从口袋取出钥匙,打开窗台边的文件柜,从里面翻找出借条。
估计又是一个难缠的主。
“张达,15号,500,3天,650.”
震哥拿着借条,掐着指头自言自语算起来。
接着他把借条放进裤子口袋。
走过来冷冷的说道:“650。”
说完,他坐到牌桌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支烟。
身边的对讲机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天尽逼事。”
震哥朝身旁的对讲机狠狠的拍了两下。
“怎么650?15号借的钱,今天17号才600啊,震哥。”
听到震哥报出650,张达瞪大了眼睛和震哥理论起来,别说多出50,就是多5块对于现在的他也接受不了。
“借钱那天可说好了,晚上8点前还款,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如果你认为多收50不合理,你可以明天晚上8点前来还款,老子照样收你650.”
震哥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吼道。
“借条上有写8点后还钱多算一天吗?”
我轻声对着张达问道。
对于借条上面条款的理解,我可以说相当专业。
去年腊月撕掉的借条比整个月擦屁股的纸还多。
“没写,只是口头说了一下。”
张达低着头轻声嘀咕着。
“张达,你可别说老子当时没有和你说清楚,你去打听打听,谁放数不是这样算,别说老子针对你一个人。”
震哥用夹着香烟的右手,指着张达说道。
这时上厕所的光头回来了。
阿震坐回茶几旁边,把一副洗好的扑克重重拍在桌子上,开始发牌。
我出门的时候带了200,吃饭,买烟,坐车,花了170。
加上赵楠给的600,身上一共630块。
张达看了几眼震哥,明显被震哥怼得无话可说。
转头看向我,耷拉着脑袋说道:
“皮哥,你看?”
我也懂了他的意思,他妥协了。
“震哥,你看大家都是打工的,都不容易,再说借条上不也没写晚上8点后算第二天吗?你看600行不,我身上也就这么多。”
我把手指插进口袋,把600和30分开。
“明天够钱再来。”
震哥正在发牌,叼着烟,歪着嘴巴丢出一句。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我今天借着钱过来平账,如果替张达摆不平,这钱还得有什么意义。
“630行不行,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你们是大生意的人,也不差这20.”
我把手插进口袋,把630归拢在一起。
“啪。”
震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吐掉嘴里的烟,抬起头来吼道:
“扬哥不在,老子好说话是不是?我们是做买卖的,不是搞慈善的,你他妈的没钱替别人出什么头。装什么社会大哥。”
我们是做买卖的,不是做慈善的。
听到这句话,我就想起了该死的三手,只要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事,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
特别是这句话,简直就是释放我心魔的使者。
“没钱装大哥”这几个字也戳到我痛处。
没钱是事实,想做大哥帮兄弟也是实事。
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刺耳,我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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