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刀,劈在玄天大陆南域的凤家祖祠之上。
青石台阶被雨水冲刷得发黑,檐角铁马在风中发出凄厉的响声,仿佛呜咽。
祠堂内烛火摇曳,一具瘦弱的少女身躯横陈于冰冷石台,衣衫单薄,脸色惨白如纸。
她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像是随时会断气的弃子——这是凤家旁支血脉,名为凤栖梧,天生废脉,灵根碎裂,连最基础的炼气都难以感应天地灵气。
可就在下一瞬,那双本该毫无生机的眼皮猛地掀开!
眸光乍现,如九幽寒潭深处燃起的赤焰,猩红而古老,带着万古不化的威压。
一道神识如星河倒卷,瞬间扫过这具残破躯体——经脉枯竭如荒漠,丹田破碎似残瓷,灵台昏沉若浊水……竟是被天地遗弃的废体!
“呵……”一声冷笑自唇间逸出,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整座祠堂的空气骤然凝滞。
那一瞬,风雨都似停了。
她醒了。
沉睡万载的始祖之魂,终于在这具卑微的躯壳中复苏。
记忆如洪流冲破封印:她曾立于神界之巅,羽翼一展,焚尽星河;一念动,万界天道俯首称臣。
她是荒古第一神凤,执掌万法源流,被尊为“始祖”。
可最终,却被至亲背叛,神魂撕裂,镇压归墟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如今,竟重生于自己血脉后裔的残躯之中?
还是个即将被献出去联姻求和的废物?
荒谬!
可笑!
可杀!
门外脚步声逼近,夹杂着雨水敲打石板的节奏,打断了她的思绪。
“带进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门扉吱呀推开,湿冷的风裹挟着人影涌入。
凤德庸,凤家长老,身披紫袍,面容刻板,眼神里却满是算计与冷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石台上的少女,语气淡漠:“凤栖梧,你虽出身旁支,却也姓凤。家族如今面临林家逼迫,急需平息纷争。你无修为、无背景,唯有嫁入林家,方可保全宗族颜面。”
他说得冠冕堂皇,实则
一个废脉之人,能有何用?不过是块可以交易的筹码罢了。
话音未落,又一阵喧嚣由远及近。
“让开!谁敢拦我林昊,便是与我林家为敌!”
一名青年大步踏入,身后数名护卫鱼贯而入,气势张扬。
他身穿云纹锦袍,腰佩灵剑,眉宇间尽是骄狂之色——林昊,三流世家嫡子,更是所谓“未婚夫”。
他目光落在石台上那抹苍白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随即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捏起凤栖梧的下巴。
力道粗暴,几乎要捏碎她的骨骼。
“就这等污浊血脉、死寂灵脉,也配称凤姓后裔?”林昊嗤笑出声,声音响彻祠堂,“当初凤家攀附我林家,许诺天骄之女为妻,如今却拿个废人来糊弄?不如送去外门做洒扫婢女,至少还能端茶递水!”
哄笑声四起。
几名护卫毫不掩饰地讥讽起来,甚至有人吹起口哨。
唯有一名少女站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嘴唇咬得发白——凤青瑶,原主在这世上唯一的挚友。
她想开口,却被家族长辈一把拉住,低语警告:“别惹祸!你救不了她!”
祠堂之内,无人为她说话。
所有人都当她是注定牺牲的蝼蚁。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盘踞在这具孱弱躯壳中的,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怯懦少女。
而是——
曾令万界俯首、神魔胆寒的始祖凤栖梧!
她缓缓抬起眼,眸光如刃,冷冷锁定林昊那张得意的脸。
那一瞬,林昊心头莫名一颤,仿佛有远古凶兽睁开了眼。
但他旋即嗤笑:“怎么?还敢瞪我?你以为你是谁?凤凰?呸!连只麻雀都不如!”
凤栖梧没有回答。
她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
就在那一刹那,识海深处,一枚漆黑古戒悄然浮现——【归墟戒】,她的神魂伴生神器,藏纳万古珍宝、封印太古凶兽的至高空间!
戒指微微震颤,似在呼应主人的苏醒。
一股极其隐晦的气息扩散开来,转瞬即逝,却让祠堂内的烛火齐齐一暗。
凤栖梧垂眸,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
这具身体太弱了,灵魂也几近溃散。
原主残留的意识在识海深处呜咽哀鸣,长年累月的欺凌与羞辱早已将她逼至崩溃边缘,只剩最后一丝执念不肯消散……
可正是这份屈辱,点燃了始祖心中的怒火。
此身虽衰,却仍流淌着神凰之血!
此族虽败,却仍是她亲手缔造的凤氏正统!
谁给他们的胆子,践踏她的血脉?
谁允许他们,将她视作可随意丢弃的祭品?
她缓缓坐起身,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雨水从屋檐滴落,砸在她肩头,冰冷刺骨。
她抬眼,望向祠堂外无边黑夜。
那一片黑暗,曾埋葬她的神魂,也曾吞噬她的时代。
而现在——
她回来了。
神凰涅盘,不为苟活。
只为……血债血偿。
(第一章完)雨水顺着屋檐砸落,溅起冰冷的水花,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
凤栖梧跪在青石地上,单膝触地,发丝如墨般垂落,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猩红怒焰。
那一脚踹来时,她并未闪避。
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林昊那一击,不过筑基中期的蛮力,在她眼中,连蝼蚁扑翅都不如。
可这具身体太弱了,经脉枯竭,丹田破碎,连最基础的灵力都难以凝聚,稍一动用神魂之力便如刀割神台。
她只能任那一脚将她踢跪于地,膝盖撞击石板的闷响,在寂静的祠堂中格外刺耳。
“哈哈哈!”林昊仰头大笑,趾高气扬,“今日退婚,乃我林家恩典!你这废人,还不谢恩?”
谢恩?
凤栖梧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极轻,极冷,仿佛从九幽深处渗出的寒霜。
她缓缓抬头,目光透过湿漉漉的黑发,直直落在林昊脸上。
那一瞬,林昊心头猛地一沉,笑意僵在嘴角——那双眼睛,不再是先前的怯懦与绝望,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不……不是尸体。
是死神。
“你……你看什么看!”林昊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无人察觉,就在凤栖梧心神激荡之际,眉心骤然一热。
嗡——
一道微不可察的波动自识海深处荡开,一枚古朴至极的黑戒,凭空浮现于她右手无名指上。
戒指通体漆黑,表面刻有繁复到极致的远古纹路,隐隐有星河流转其中,仿佛容纳着一方宇宙。
【归墟戒】!
她的神魂伴生神器!
万年前,她以自身精血炼化此戒,封印神魂残念,藏纳无数天材地宝、神兵秘典。
哪怕如今神魂未复,修为尽失,这枚戒指却始终与她同在,如影随形,永不离弃。
此刻,戒指微微震颤,似在低语,似在共鸣。
凤栖梧心头剧震,几乎要脱口而出:“你还活着……”
可她没有。
她只是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青石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痛吗?
这点痛,比起她在归墟之下被亿万道禁制撕裂神魂的折磨,不过是拂面微风。
可这具身体的原主,却早已痛得灵魂崩裂。
就在她夺舍苏醒的刹那,识海深处便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哀鸣——那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像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别……不要丢下我……”那声音虚弱至极,带着长年累月积压的恐惧与屈辱,“他们骂我是废物……说我玷污凤姓……青瑶是唯一对我好的人……可我也快撑不住了……求你……救救我……”
凤栖梧沉默。
她不是来救谁的。
她是来复仇的。
但这具躯壳中的执念,这份被践踏至尘埃的悲鸣,却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早已冰封万载的心。
她曾是万界始祖,执掌天道,俯瞰众生。
可如今,她的血脉后裔,竟被人当众羞辱、当作祭品献出,连尊严都被踩在脚下!
“此身虽衰,却仍流淌着神凰之血!”她心中怒火滔天,神魂震荡,残存的始祖威压轰然爆发,“此族虽败,却仍是本座亲手缔造的凤氏正统!谁给他们的胆子,践踏我的血脉?谁允许他们,将我视作可随意丢弃的祭品?”
她以残存神魂强行镇压原主意识,如洪流冲垮堤坝,将那缕即将溃散的灵魂硬生生按回识海深处。
“听着。”她在心底冷冷开口,“你若想活,便闭嘴。你若想报仇,便看着——本座如何,让这世间所有人,跪着仰望凤姓!”
原主的哀鸣戛然而止。
仿佛有一道光,照进了永夜。
凤栖梧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却坚定不移地抚上【归墟戒】。
心神沉入戒指空间——刹那间,她感知到了!
最外层区域,一片被封印的药园中,竟有一株微弱的青光在闪烁!
那是……涅盘青露草!
传说中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在荒古时代也不过是她后花园随手栽种的杂草之一!
此草蕴含涅盘之力,哪怕肉身成灰,只要一息尚存,便可重塑经脉,重燃灵根!
虽仅存一株,且因神魂未复无法完全开启药园,但她以始祖神念强行撬开一线封印——
细微的碎裂声在识海响起。
下一瞬,一株青光流转的小草悄然枯萎,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丹丸,落入她掌心。
丹成刹那,清香弥漫,隐含大道韵律。
若叫外界那些为一枚筑基丹抢破头的修士看见,怕是要当场跪下叩首!
可凤栖梧只是静静凝视掌心丹药,眸光幽深如渊。
“既然你们想看废物跪着……”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那就让本座站起身时,碾碎你们的头颅。”
她缓缓合拢手掌,丹丸融入血肉,药力瞬间化开。
一股暖流自掌心蔓延,如春水破冰,悄然修复着枯竭的经脉,温养着破碎的丹田。
虽不足以让她立刻恢复修为,却已唤醒了沉睡的生机。
她,正在归来。
林昊还在得意洋洋地嘲讽:“凤德庸,这婚退了,你们凤家最好赶紧把这废物送走,别脏了我们林家的地!”
凤德庸连连点头:“自然自然,明日就送她去林家为婢,绝不敢耽误贵人事宜。”
没人注意到,那个曾被他们肆意践踏的少女,正缓缓握紧拳头,指尖泛白,血迹未干。
也没人知道,一场风暴,已在无声中酝酿。
翌日清晨,凤家正厅张灯结彩,却非喜事。
退婚仪式,移至正厅举行。
宾客云集,皆为周边小族与依附势力,或坐或立,目光或怜悯、或讥笑,等着看凤家如何颜面扫地。
林昊高坐主位,锦袍华服,意气风发。
仆从端上一碗浊水,置于厅中。
“既无灵根,修道无望,今日退婚,赐此清水,已是仁至义尽。”林昊朗声道,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凤栖梧,还不上前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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