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因未归,勿扰。”
六个字,铁画银钩,每一笔都透着一股子将天捅个窟窿的戾气。
柳青璃瞳孔微缩,没有半句废话,手中玉笏重重顿地,清脆的撞击声瞬间传遍全山:“传令下去,封死祖陵,启九天十地大阵。从此刻起,直到老祖出关,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涅盘树百丈之内!”
然而,劫数从来不会给人准备的时间。
入夜,原本朗星稀疏的苍穹像是被人用脏抹布狠狠擦了一把,东南方天际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紫黑色口子。
没有喊杀声,只有令人牙酸的破风声——七十二根合抱粗的漆黑巨桩,裹挟着腥臭的腐风,呈北斗七星之势,狠狠钉入凤家地界!
“轰——!”
大地哀鸣,尘土尚未扬起便被一股阴寒之力强行压下。
那七十二根“噬灵桩”落地生根,表面符文流转,竟如贪婪的水蛭般,直指地底深处的涅盘树根系。
“夺运阵?”柳青璃站在高台之上,脸色煞白。
这是上古早已失传的阴毒禁术,专用来窃取天地灵根,这帮人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断凤家根基的!
地底千米,岩层崩裂。
阿骨打满身泥浆,死死盯着面前那一根刺破岩壁的噬灵桩。
他刚举起手中的开山锤,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那桩体并非死物,半透明的晶壳内,竟蜷缩着一个个神情扭曲的元婴修士。
他们早已没了生机,却自愿献祭神魂,化作无数道锁链,深深扎入地脉之中。
“疯子……都是疯子!”阿骨打气得浑身发抖。
这哪里是阵法,分明是人肉炸弹!
这一锤子下去,七十二个元婴连环自爆,不仅涅盘树要毁,方圆千里的生灵都得陪葬。
“想逼死路?做梦!”
这位矮壮的地脉师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从怀中掏出一只贴满符箓的玉盒,那是归墟戒中取出的最后一滴“寂灭膏”。
他没有任何犹豫,指甲划破掌心,滚烫的精血混入膏药,双手猛地按在湿滑的岩壁上。
“老子用地脉师的命源给你们化煞!只要给我三天……只要三天不被打扰,就算是阎王爷的锁链,我也能给它融了!”
地面之上,战火已燃。
七十二道身披灰白“逆命袍”的身影,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幽灵,御风悬停于半空。
为首之人面覆骨面具,声音嘶哑如夜枭:“凤栖已死,此树无主,天道当易!”
回应他的,是一杆燃烧着熊熊净火的长矛。
宋惊鸿站在祖陵入口,身后三百英灵战魂列阵如墙。
他将长矛狠狠插入阵眼,周身灵力沸腾,点燃了属于战魂统领的本命烙印,笑声震得山林簌簌作响:“死?老祖若是死了,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敢出来?她在给你们判死刑的路上,急什么!”
“冥顽不灵。”骨面人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指凌空一点。
数道黑影瞬间欺身而上,刀光如织。
宋惊鸿不退反进,长矛横扫,将当先两人拦腰砸断。
然而,一名潜藏在暗处的鬼修借着同伴尸体的掩护,鬼头刀悄无声息地划过一个刁钻的弧度。
“噗嗤!”
血光迸溅,宋惊鸿的左臂连同半个肩膀齐根断落。
剧痛袭来,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借着身体失衡的瞬间,右手并未去捂伤口,而是并指如剑,猛地指向苍穹。
“借剑!”
一声暴喝,他竟强行引动了虚空中残留的一丝属于那个男人的剑意。
原本只有血腥气的战场上,陡然腾起一股苍凉孤寂的恐怖威压。
那名偷袭得手的鬼修还没来得及露出狞笑,胸膛便自行裂开,仿佛被无形的利刃从内部剖开。
与此同时,星轨殿内。
南宫玥猛地从床榻上滚落,大口呕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梦境中的画面支离破碎,她看见凤栖梧在因果长河中踉跄跌倒,眉心血珠滚落,而现实中的七十二根桩子根本就是幌子!
“咳咳……错了……方位错了!”
她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颤抖着手指在地板上画出一幅凌乱的星图。
那七十二根噬灵桩只是为了牵制凤家战力,真正的杀招藏在最不起眼的第八十一方位——那里有一座无形的“空碑”。
一旦激活,它将彻底切断始祖与现世本源之心的联系,让凤栖梧迷失在时间长河里,永远回不来!
“毁碑……必须毁碑!否则老祖不归!”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道染血的神念打入虚空。
混沌虚空,维度夹缝。
正在疯狂穿梭的夜玄寂身形一滞。
手中的劫烬剑发出凄厉的哀鸣,剑身之上,那幅血染的星图缓缓浮现。
男人那双淡漠如冰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簇黑色的火焰。
他没有看一眼下方厮杀惨烈的战场,甚至没有理会宋惊鸿那借来的一缕剑意,而是直接调转方向,以魂体之躯,狠狠撞向了那层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
“刺啦——”
苍穹之上,仿佛有人徒手撕开了一匹绸缎。
一道裹挟着滔天鬼气的身影,无视了所有的防御阵法,如同陨石般砸向了战场的边缘——那个空无一人的第八十一方位。
落地无声。
只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里果然矗立着一座半透明的无字石碑,正贪婪地吞噬着四周游离的因果线。
夜玄寂面无表情,抬手一握。
漫天黑焰化作千万条丝线,瞬间将石碑缠了个密不透风。
“想断她的路?先问过这把剑。”
就在黑焰即将勒碎碑体的刹那,光滑如镜的碑面上,忽然浮现出一张温婉绝美的面孔。
那眉眼,竟与凤栖梧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令人作呕的慈悲。
那是年轻时的凤栖霞。
“弟弟,”那个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还要为她挡多少次?她只会带给你灾难……”
夜玄寂握剑的手指甚至没有一丝颤抖,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堆死灰。
“我不是为你而来。”
话音落,剑焰暴涨。
“咔嚓!”
没有任何悬念,那张温婉的脸孔在黑焰中扭曲、尖叫,最后随着石碑一同炸成了漫天齑粉。
就在石碑破碎的同一瞬间。
遥远得不可触及的因果长河之上,正挑断最后一根罪因黑线的凤栖梧,动作微微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看透了万古岁月的眼眸,隔着无尽的时空与维度,望向了某个方向。
原本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玄寂?”
风,停了。
并不是那种自然的停歇,而是整个玄天大陆的风,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强行按住了咽喉。
战场上,无论是正在拼死抵抗的宋惊鸿,还是那些嚣张跋扈的逆命袍鬼修,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正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天地静得可怕,连尘埃都不敢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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