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医连忙取来银针，往那枚毒箭上一探——原本碰之即青黑的针尖，此刻竟只染了层浅灰。他惊喜地看向沈梦雨：“成了！这配伍能压得住金石毒！”
沈梦雨却没松气，指着瓦罐底凝结的银灰色粉末：“只是压住了，没真解。你看这粉末，分明是毒物被石膏逼出来的沉渣。若要根治，还得找能化掉这沉渣的药。”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景琰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草叶：“前线将士用了败酱草酒，中箭后竟能撑到一个时辰以上了！萧景钰似是慌了，派了小队来袭扰，被咱们打退了。”他目光落在瓦罐上，见里面的药汁澄澈了许多，忙问，“有新进展？”
沈梦雨将银灰色沉渣刮在纸上：“这是毒物的根。叶沫儿制毒时总爱加些铅粉固毒，这沉渣怕是铅毒与金石毒的混物。我记得医书上说，桑白皮能化铅毒，或许能试试。”
薛神医立刻翻出桑白皮，切碎了扔进瓦罐。药汁渐渐变成浅褐色，待沸腾片刻，沈梦雨用银簪一试——针尖竟只泛出淡淡的黄晕。
“化了！”薛神医拍手道，“桑白皮真能化掉沉渣！”
沈梦雨却盯着药汁出神：“可桑白皮性温，与石膏的寒性能否相抵？若将士们体质虚寒，怕是会受不住。”她舀出半碗药汁，先喂给一只中毒的小鼠，见小鼠抽搐渐止，呼吸平稳了些，才松了口气，“看来配伍是稳妥的。”
萧景琰当即道：“我这就传令下去，让各营熬制这解毒汤。萧景钰的毒箭没了凶性，明日咱们正好反击。”
次日天刚亮，联军营地便飘起了浓重的药香。将士们腰间都挂着盛满解毒汤的竹筒，握着盾牌的手稳了许多。宁军的铁骑再次冲锋时，萧景琰亲自擂鼓，联军士兵不再后退，迎着箭雨往前推进——中箭的士兵立刻饮下解毒汤，虽仍觉伤口发麻，却再无之前青黑蔓延的凶险。
萧景钰在高台上看得真切，见毒箭竟伤不了联军的锐气，气得将令旗掷在地。亲卫忙劝：“王爷，解毒汤怕是起了作用，不如暂退十里，等娘娘再制些新毒来？”
萧景钰望着联军阵中飘扬的红旗，咬了咬牙：“退？我萧景钰何时退过？传我令，让弓箭手换淬了‘腐心散’的箭，专射他们的军医帐！”
帐内的沈梦雨正指挥医兵分装解毒汤，忽然听见帐外传来破空声，忙喊道：“快躲！”一支箭擦着她的肩头钉在帐柱上，箭杆泛着暗绿，凑近便闻到一股腐臭——正是“腐心散”的气味，这毒专蚀脏腑，比之前的毒更阴狠。
“这毒来得急，怕是来不及配解药。”沈梦雨望着帐柱上的箭，忽然想起叶沫儿曾说，腐心散最怕艾草的纯阳之气。她忙对薛神医道：“快取艾草来，点燃了熏帐！让将士们都在帐外点艾草堆，这毒遇艾烟会散！”
艾草的青烟很快弥漫了整个营地，那支毒箭上的暗绿竟渐渐褪了些。萧景琰闻着艾香冲进来，见沈梦雨无碍，才松了口气：“萧景钰急了，竟用了腐心散。不过他没想到，你连这毒的克星都知道。”
沈梦雨望着帐外的艾烟，轻声道：“我只是比他更懂叶沫儿罢了。她的毒再狠，也总有破绽。”
此时的幽州王府，叶沫儿正对着铜镜描眉，侍女匆匆进来：“娘娘，败酱草与桑白皮能解金石毒，联军已用上了。王爷又派了‘腐心散’，却被艾草破了。”
叶沫儿放下眉笔，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他二人倒默契。去给王爷送封信，告诉他，联军营地东侧有片低洼，夜里会起瘴气，让他往那里射带‘迷魂香’的箭。桑白皮解不了瘴气毒，沈梦雨总不能让将士们抱着艾草睡觉吧。”
而联军帐内，沈梦雨正将新配的解毒汤分给医兵，忽然打了个寒噤。萧景琰见她脸色发白，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梦雨摇摇头，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只是觉得，叶沫儿的后招怕是要来了。”她抓起一把艾草，塞进萧景琰的袖袋，“夜里小心些，这毒怕是不止腐心散一种。”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联军营地。萧景琰按着沈梦雨的嘱咐，让各营在帐外点起艾草堆，青灰色的烟霭顺着风势漫开，倒像给营地罩了层护障。他提着长剑在营中巡查，见士兵们都将艾草捆系在腰间，才稍稍放心，转身往药庐走去——沈梦雨和薛神医还在熬制新的解毒汤，得去看看进度。
刚走到药庐外，就见帐内的烛火忽然晃了晃，随即灭了。萧景琰心头一紧，正要推门，却听见沈梦雨低喝：“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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