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心满意足地走在庭院的石板路上,之前产生的疲惫,似乎都被那兄妹俩的笑声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暖洋洋的成就感。
乐于助人确实挺快乐的,就是有点废自己。
他一边在心里美滋滋地吐槽,一边朝着救济院那扇高大的、黑色的铁门走去。
当张铭走到门后时,发现之前那架被他“借”来、用来翻越大门的木梯,此刻正孤零零地倒在内侧的草地上。
梯子的一角,还有一道崭新的、被马车轮毂刮蹭过的痕迹。
“得,估计是卡特那帮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时,把它给撞倒了。”他一眼就做出了推断。
啧,还伯爵护卫总管呢,就这素质。
张铭摸了摸下巴,决定在回去之前把梯子还回去。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虽然那位绅士先生大概率不会知道是他借的,但做人……啊不,做天使,要有始有终。
喏,这个就叫专业。
张铭熟练地启动超能力,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他走到梯子旁,轻松地将它扛在了肩上,轻车熟路地朝着隔壁那户人家的后院走去。
估计屋主还搁那扶手椅上,悠闲地坐着看报纸,完全没发现自己梯子不见了吧?
直到他溜进后院,才发现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那位留着八字胡的绅士先生,此刻正站在院子中央,一脸困惑地挠着他那有些稀疏的头发。
他一会儿看看之前靠着梯子的那面墙,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嘴里还念念有词。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啊……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把它搬到储藏室去了?”
“不对啊,我中午根本没动过它……” “难道……家里遭贼了?可哪个贼会这么有‘品位’,别的什么都不偷,就偷我一架破梯子?”
张铭躲在树丛后,看着这位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梯子呢”的哲学三问中的绅士,差点没笑出声。 他决定给这位先生,来一点小小的“超子震撼”。
他扛着梯子,像个正在执行顶级潜行任务的特工,迈着猫步,悄悄地绕到了绅士的身后。
此时,绅士正背对着墙,仰头望天,似乎在思考人生。 就是现在! 张铭用尽了毕生所学的所有“苟”字诀,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轻柔的动作,将梯子稳稳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地,重新靠回了它原来所在的那面墙上。
位置和角度都与取走前没什么变化,就仿佛它一直在这里一样。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闪到一旁。
绅士还在那里自言自语:“肯定是玛丽,一定是她打扫院子的时候,把梯子搬走了,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他气哼哼地嘟囔着,正准备转身进屋去“质问”自己的妻子,脚步却在最后一刻顿住了。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万一……万一不是玛丽干的呢?我没有任何证据就去质问她,天知道她今晚的布丁里会不会把糖换成盐……不行,我得再确认一下,再找一圈!”
本着家庭和睦、夫妻关系高于一切的求生欲,他慢慢地回过头,决定再四处看看。
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那双因老花而有些迷蒙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只见那架他寻觅了半天、让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妻子乱放的木梯,此刻,正完好无损地、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面熟悉的墙上。 仿佛它从来不曾离开过。
“……” 绅士沉默了。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梯子那粗糙的木头质感。
是真的。
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又看了看梯子。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
午后一点多的太阳正烈,一阵微风吹过,他却感觉自己的后颈有些发凉,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上帝啊……”他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难道……是您听到了我虔诚的祈祷,用神力帮我把梯子……送回来了?”
张铭看着这位开始怀疑人生的绅士先生,强忍着笑意,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不用谢,请叫我雷锋……不对,现在是天使先生了。”
他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后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安宁的救济院,然后转身,朝着他来时的大街走去。
那里,有他回归自己世界的时空裂缝。
是时候,和这个奇特的时代,暂时地告别了。
......
当那股熟悉的、被温热果冻包裹着穿梭时空的感觉消失时,张铭已经重新站在了自己那间小小的、现代化的公寓里。
窗外,依旧是那个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21世纪。
房间里,听不到马车碾过石子路的咯噔声,也闻不到那混杂着煤烟与污秽的复杂气味,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学生们的闲聊声,和空气净化器吹出的、带着一丝清甜的干净空气。
前一秒,他还是受人敬仰、拯救生命的天使先生。
后一秒,他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还在思考晚上吃啥的普通青年张铭。
这种强烈的时空错位感,让他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走到水龙头前,拧开开关,看着那清澈的、源源不断的自来水哗哗流下,忽然有些感慨。在另一个世界里,这足以让一整个贫民窟的人,都为之疯狂。
他走到厨房的冰箱前,拉开门,看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包装完好的食物和饮料,又想起了杰克那块视若珍宝的、干硬的黑面包。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关上冰箱门。
之前因为体力透支而产生的疲惫感,似乎又一次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更多的是一种发自于精神层面的、深深的倦意。
在18世纪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所经历的一切,比他来鹰国前的十八年加起来,都要惊心动魄。
“算了,不想了。” 他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决定坚守自己作为煤省人的优良传统——天大地大,午休最大。 有什么事,睡一觉再说。
他走回小屋,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床上,本以为自己能立刻睡着,毕竟身体的疲惫已经达到了顶峰。
然而,当张铭闭上眼睛,身体上的疲惫却无法阻止大脑的cpU因为过度运转而持续发热。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走马灯,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旋转播放。
人的情绪,有时候就像一个延迟加载的程序。 在之前那段惊心动魄的时光里,他的大脑被生存、计划、救人、对峙、逃离等一系列优先级极高的任务给彻底占满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内存去处理那个突如其来的、柔软的初吻。
它被暂时地、强制地、打包压缩,扔进了一个名为“等有空再想”的后台缓存区。
但此刻,当他彻底放松躺下,精神的防御也随之卸下,那个被暂时压抑的缓存文件,便被瞬间解压,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如同冲破大坝的洪水,在一瞬间席卷了他全部的思绪。
格雷医生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安妮苍白无助的眼神、柳叶刀上冰冷的寒光、护卫总管卡特那张严肃的扑克脸……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那间洒满午后阳光的会客厅里。
定格在那个金发少女的身上。
定格在她踮起脚尖,闭着眼睛,用一种豁出一切的勇气,将自己那温润、柔软的嘴唇,印在他唇上的那一瞬间。
张铭的眼睛“噌”地一下又睁开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狂跳起来,一股热气从胸口直冲脑门,脸颊烫得惊人。
“我靠,我靠,我靠!”
他像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脑子里一片混乱。
剧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张铭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脸热心跳,一种混杂着极致的害羞、无措的兴奋、还有一丝做贼心虚般的甜蜜,在他心里疯狂地搅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点燃了。
最终,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野兽般的“嗷呜”声,然后像一条被撒了盐的蛆一样,抱着被子,在床上疯狂地、来回地翻滚起来,用这种最原始、最幼稚的方式,来宣泄着那股几乎要让他爆炸的、名为“青春悸动”的情绪。
在翻滚了足足几十秒,直到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他才四仰八叉地重新瘫倒在床上,脸上还挂着一丝傻乎乎的、满足的笑容。
几乎是头刚一沾到枕头,他就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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