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愣了两秒，脑子里开始回溯记忆。
论文？什么论文？他有写过论文吗？
等等……
他的记忆像是被拨开迷雾的湖面，慢慢浮现出一个画面——上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实验室里只有他和周倩两个人。
他从超能力奖励的笔记本中提取到了一个小技巧——关于G-250染料结合被非离子表面活性剂抑制的问题，可以通过β-环糊精的包合作用进行屏蔽。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这个违反标准操作流程的方法做了个实验，结果反应速度直接起飞，把周倩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周倩当场就说要写一篇短通讯发表，还说要把他的名字加进去。张铭当时觉得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混个署名何乐而不为，就同意了。
没想到周倩的执行力这么强，这才经过一个周末就搞定了？
我这周末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写得差不多了！周倩兴奋地从她背后的巨大背包里掏出一份打印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张铭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足足有七八页。
他翻开第一页，标题赫然写着：《β-环糊精介导的表面活性剂屏蔽效应在bradford法蛋白定量中的创新应用》
嗯，是论文的那个味......
再往下看，Abstract、Introduction、materials and methods、Results and discussion、conclusion、References……格式倒是挺标准的，每个板块都写得密密麻麻。
张铭一边翻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他当时就说了两句话，做了一个演示实验，前后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周倩竟然能写出整整八页纸？
这是什么神仙扩写能力？
学姐，张铭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表情复杂，我就提供了一个想法，你是怎么写出八页纸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学术注水
周倩立刻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纠正：这叫严谨！
她一脸严肃：学弟，我给你上一课——学术界的生存法则。
她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 一个想法=1句话；一句话+原理解释=1段；一段+数据图表=1页；1页+文献引用=3页；3页+discussion=5页；5页+格式要求=8页！
这就是学术炼金术！
张铭看傻了：所以我那句话值8页？
周倩得意一笑：不，如果我再努努力，能写成12页。
张铭：？？？
周倩：再加个supplementary material，20页不是梦！
张铭扶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图书馆的论文都那么厚了...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学弟啊，这不叫注水，这叫充分论述。你要知道，同样一个实验，有的人能写成一句话，有的人能写成一本书。差别就在于你愿意挖掘多深。
张铭在心里默默吐槽：我觉得这就是高级凑字数……
相当于把我饿了要吃饭由于血糖浓度下降导致下丘脑摄食中枢兴奋性增强，个体产生了对碳水化合物及其他营养物质的生理需求，因此决定通过咀嚼、吞咽等一系列消化道活动来摄入能量。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点点头：学姐说得对，严谨，必须严谨。
正说着，旁边实验室的门开了， 一个人探出头： 周倩，你又在毒害学弟了？
周倩：我在传授学术真谛！
研究生翻白眼： 上次你也这么说， 结果你指导的那个学妹写了篇50页的本科毕设， 把导师都吓傻了。
张铭：！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周倩把那人脑袋推回去，推了推眼镜，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关于作者署名，她突然变得很认真，我觉得可以是共同第一作者。
张铭连忙摆手，手摇得像拨浪鼓：别别别，我全程就动了动嘴皮子，做了个实验，一个字都没写，混个第二作者意思意思就行了。共一也太过分了，我才是个大一新生啊。
周倩坚决摇头，那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讨论国家大事：不行！如果没有你提供的核心思路和创新点，我写得再漂亮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这就像是……
她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像是你提供了设计图纸，我只是按图施工的包工头。没有图纸，我连地基都不知道怎么打！
而且，在学术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提出核心创新点和核心思路的人，哪怕没有参与论文的撰写，也完全有资格当第一作者！
她越说越激动：就像爱因斯坦没有亲自去测光速；诺贝尔奖获得者，沃森和克里克虽然发现dNA双螺旋结构，但却没有亲自去拍x光衍射照片。
张铭听着觉得好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爱因斯坦那是爱因斯坦，诺奖得主那是诺奖得主，他张铭算哪根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撑死会两手超能力的大一学生而已……
不过既然学姐都这么坚持了，他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
那……那就共一吧。张铭最终还是点了头。
周倩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哦对了，通讯作者肯定是许教授，这个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张铭连忙点头。开玩笑，能在论文上跟令仪姐的名字挨在一起，那是他的荣幸好吗。
那这篇论文什么时候能发表？张铭好奇地问。
但既然学姐都这么坚持了，他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点头同意：那就听学姐的。不过我有个问题——这篇论文什么时候能发表？
如果真能发表，他大一就有论文了。虽然只是个短通讯，但说出去还是挺唬人的——什么？你大一还没发过论文？我都已经是某某期刊的共同第一作者了呢~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张铭就忍不住想笑。
如果顺利的话，周倩掰着手指算，审稿两周，修改一周，排版一周，再加上期刊的处理时间……6-8周就能见刊。
那不顺利呢？
周倩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3-6个月。
……再不顺利呢？
一年。
再再不顺利呢？
周倩沉默了几秒，幽幽地说：那就是编辑在委婉地告诉你——您的论文很有想法，但我们期刊不太适合，建议您另投高明。
翻译过来就是：你写的是垃圾，别来烦我们了。
张铭：
学术圈真是太残酷了。怪不得那么多研究生天天愁眉苦脸的，原来不是在愁实验做不出来，而是在愁论文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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