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封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一营长，粮仓是咱们的根！守住了！给老子钉死！俘虏再敢有半点异动，格杀勿论！另外，立刻派人去和张合、张强取得联系！问问他们，当面之敌肃清得怎么样了？能不能立刻在粮仓外围至前面那条十字街口建立稳固防线？动作要快！鬼子在城里窝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后手！巷子里头，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是！”战士领命，转身飞奔而去。
封升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血腥和焦糊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他看到张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正指挥着几个战士依托刚占领的一处半塌的砖石结构商铺，快速架设机枪，并开始拖拽沙袋构筑简易掩体。二营长也带着突击队主力收缩了回来，不再盲目追击溃散的零星残敌，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控制通往粮仓方向的几条主要街巷，战士们喘息着，脸上汗水混着血水泥泞不堪，但眼神依旧凶狠，警惕地搜索着每一扇窗户、每一个可能藏匿死角的门洞。
就在这时，粮仓西南角，张强带着两个队员如狸猫般从一处断墙后闪了回来。张强脸上那道刀疤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他快步走到封升面前，语速极快：“师长！前面那片区域基本肃清，没发现成建制的鬼子了。但靠城中心那片烧着的房子后面，枪声有点邪性，不像是乱放的，倒像是……在组织什么！”
封升眼神骤然一凝，立刻顺着张强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主力部队呐喊冲锋声的掩盖下，那片燃烧的民居区域深处，传来一阵阵有别于流弹的、带着明显节奏和目的性的步枪点射声，甚至夹杂着掷弹筒发射的沉闷“嗵嗵”声！
“他娘的！果然有猫腻！”封升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变得清晰，“想依托复杂地形节节抵抗？还是想给反扑打掩护？张强！”
“到！”
“你的人别休整了！立刻前出！给我摸清楚那片着火区域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有多少鬼子？有没有重火力？像钉子一样，把他们的底细给老子钉出来！注意隐蔽，别硬闯！”
“明白！”张强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一挥手，带着几个队员再次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扑向了那片火光冲天、枪声诡异的区域。
“三营长，那片民房看见了吗？给我敲掉他们，任何有疑点的地方开一炮，一炮不行就再来一炮。”封升说。
“是，师长。”
炮火撕裂夜空，三营长的迫击炮组反应极快，几乎在封升命令下达的同时，几发炮弹已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砸向那片燃烧的民房区域。火光猛地一爆，本就熊熊燃烧的房屋残骸被炸得碎片横飞，火星和浓烟冲天而起，短暂地压过了那片诡异的点射声。
然而，预想中的混乱与崩溃并未出现。相反，那有节奏的射击声只是停顿了一瞬，紧接着，从几处燃烧的断墙和地窖口后面，突然喷吐出更加密集的火舌！不是零星的步枪，而是至少两挺歪把子机枪的疯狂扫射！子弹如同泼水般打向三营炮组刚暴露的位置，压得炮组人员不得不狼狈地缩回临时掩体后，炮弹的发射顿时受阻。
“操！有硬骨头！”三营长在步话机里吼声带着火气，“不止机枪！刚才炸塌的烟囱后面，好像有反光！像是铁疙瘩！”
封升的心猛地一紧。铁疙瘩？装甲车？还是临时加固的暗堡？张强的情报还没传回，敌人的火力点却抢先发难了！
“炮组转移阵地！别硬顶！”封升对着步话机厉声下令，同时目光死死锁住那片被炮火和机枪搅得更加混乱的区域。就在三营炮组冒着弹雨拖着炮紧急转移时，那片燃烧区域的边缘，一处看似被炸塌的废墟下，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引擎咆哮！紧接着，覆盖在上面的瓦砾和燃烧的木梁被一股蛮横的力量顶开，一辆涂着迷彩、炮塔低矮的九五式轻型坦克，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钢铁怪兽，轰然冲了出来！它那短小的37mm炮口瞬间喷出火光，炮弹直扑三营炮组新选定的掩体方向，虽然打偏了，在十几米外炸开大团泥土，但那爆炸的冲击波和致命的钢铁破片，依旧让转移中的炮组险象环生！
“坦克！鬼子有坦克！”粮仓缺口处的战士们失声惊呼。
这辆突然出现的九五式，显然是被炮击逼出来的。它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在原地笨拙地转动着炮塔，机枪疯狂扫射着周围任何可疑的角落，试图压制可能存在的反坦克火力。它的出现，瞬间让那片区域的敌情变得异常严峻！
“妈的，果然藏着后手！”封升眼中寒光大盛，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被彻底激起了凶性。他一把抓过步话机，声音冷得像冰：“三营长！看到那铁王八了吗？给我用迫击炮，吊射它的顶盖！别停！其余火力点，给老子集中火力，打它的观察窗和履带！压制伴随步兵！”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辆九五式坦克侧后方，一处被火焰映照得格外明亮的断墙后，猛地窜出三个黑影！正是张强和他的队员！他们如同附骨之疽，紧贴着坦克装甲的死角扑了上去！张强动作快如闪电，一个冒着烟的集束手榴弹被他狠狠塞进了坦克炮塔和车身的缝隙里！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巨大的爆炸从坦克内部传来！那辆耀武扬威的九五式猛地一震，炮塔缝隙里喷出浓烟和火光，引擎声戛然而止，彻底瘫在了原地，机枪也哑了火。
“好！”粮仓内外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张强毫不停留，借着坦克爆炸的掩护，一个翻滚躲开侧面射来的子弹：“封师长！目标清除！坦克报销！但后面有硬货！那排烧塌的‘兴隆当铺’地窖是改的！至少一个加强小队鬼子，两挺重机枪！还有掷弹筒！他们在利用废墟和地道！想卡住我们往城中心的路！”
情报终于来了！代价是暴露了敌人的核心据点！
封升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张强所说的那片区域——兴隆当铺的废墟。那里火势更大，燃烧的梁柱和倒塌的砖石构成了天然的复杂掩体，地窖口的位置极其刁钻，火力可以覆盖前方一大片开阔地带。刚才那辆坦克，显然只是他们放出来吸引火力的弃子！
“收到！”封升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张强，你的人立刻撤回来！别硬碰！三营长！集中所有迫击炮，给我覆盖当铺废墟！重点炸地窖口！二营长！突击队给老子压上去，封死他们的出口！一营长！粮仓的轻重机枪，给老子全力掩护！压制废墟里所有冒头的地方！通讯兵！立刻报告司令部，粮仓外围遭遇敌依托坚固工事顽抗！坐标……请求炮火延伸支援！”
命令如同疾风暴雨般下达。瞬间，粮仓方向的重机枪和所有可用火力点同时咆哮起来，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那片废墟，打得砖石火星四溅，压制着试图露头的鬼子。三营的迫击炮再次发出怒吼，炮弹带着死亡的弧线，一颗接一颗地砸向当铺废墟的核心区域，爆炸的火光不断吞噬着残骸。二营长亲自带着一个火箭筒小组，在突击队的拼死掩护下，沿着残垣断壁的阴影，如同猎豹般向地窖口的方向迅猛突进！
战斗陡然升级，从肃清残敌瞬间跳入了残酷的据点拔除战。封升站在缺口处，风雪裹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扑打着他，他看着那片被炮火和子弹笼罩的废墟，眼神如同淬火的钢刀。巷战的绞肉机，才刚刚开始转动第一个血腥的齿轮。
炮弹的呼啸和机枪的扫射如同暴风骤雨，将兴隆当铺的废墟彻底淹没。砖石碎木在冲击波中狂舞，浓烟和烈火卷着雪沫冲天而起。重机枪的压制火力在废墟表面犁出一道道火线，打得任何敢于探头的目标瞬间粉碎。
“咻咻咻。”一零五榴弹炮炮弹砸了下来，兴隆当铺的所在地瞬间被覆盖了，整个当铺变成一个深坑。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炮弹的呼啸声仿佛还在耳畔嗡鸣，爆炸掀起的灼热气浪裹挟着碎石雪沫扑面而来。封升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扑面而来的冲击波碎屑。当那震耳欲聋的巨响终于沉寂下去，整个战场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短暂的真空。枪声、喊杀声都像是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炮击掐断了喉咙。
粮仓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片曾是兴隆当铺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狰狞的深坑。翻腾的浓烟如同地狱的吐息，滚滚升腾，遮蔽了半边天空。深坑边缘，焦黑的泥土和破碎的砖石还在簌簌滑落，燃烧的木梁发出噼啪的哀鸣，火星在浓烟中明灭。坑底，只有扭曲的钢铁残骸和一片狼藉的焦炭，看不出任何曾经是坚固工事的痕迹。刚才还在疯狂喷吐火舌的重机枪、掷弹筒，连同那一个加强小队的鬼子，彻底化为了齑粉。
“他娘的……真够劲儿……”粮仓缺口处，一个战士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言喻的震撼。
“报告师长！”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从步话机里传来，“司令部回电！炮火支援确认有效！命令我部，立即依托现有阵地，巩固粮仓区域，并向城中心方向建立稳固前进支撑点！主力部队正全力向核心城区挤压，后续增援正在跟进！”
“好！”封升的声音低沉有力，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没有丝毫松懈，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那片巨大的弹坑和周围被炮火洗礼过的区域。
此时，二团三团顺着城墙的缺口攻进了城内，三个团把日军压向了东边，三个团开始了巷战，一时间冲锋枪声音混着迫击炮的声音，手榴弹掷弹筒，各种声音开始了响起来。
弹雨泼洒在残垣断壁之间，冲锋枪的急促点射与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喧嚣。迫击炮弹带着特有的尖啸砸落，在冻得坚硬的地面上炸开一个个混杂着泥土、血水和碎冰的弹坑。手榴弹的爆炸此起彼伏，掷弹筒发射的“嗵嗵”声像是催命的鼓点。整座城市仿佛都在这种狂暴的金属风暴中呻吟、颤抖。
封升站在粮仓的缺口处，像一块矗立在激流中的礁石。他冰冷的视线穿透弥漫的硝烟，死死锁住东边那片被二团、三团主力挤压过去的区域。枪声在那里最为密集，显然鬼子正依托东城区的建筑群进行疯狂抵抗。
“师长！”一个满身烟尘的传令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嘶哑着报告，“二团三营在东大街拐角处被卡住了！鬼子利用一座水塔和旁边的石砌银行大楼，布置了交叉火力点，重机枪火力很猛！突击队冲了两次，伤亡不小！”
封升眉头紧锁，东大街是通往城中心的主干道之一，必须尽快打通。他立刻抓过步话机：“二团长！我是封升！水塔火力点，给我用炮敲掉！迫击炮不行就呼叫炮兵！别拿战士们的命去填！动作快！”
“明白！步兵炮已经在拖过来了！”电话里传来二团长同样嘶哑但坚定的回应。
沉重的步兵炮在几名战士的奋力拖拽下，艰难地碾过覆盖着碎冰和瓦砾的街道。炮轮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一步移动都暴露在日军水塔机枪的射界之下。
“放！”
炮班班长猛地挥下手。
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撞向水塔的砖石基座！
“轰——！”
巨大的爆炸声浪瞬间吞噬了水塔机枪的嘶吼。砖石混合着冻土和碎裂的冰渣，如同火山喷发般猛烈炸开、崩解！那挺疯狂扫射的重机枪连带着半截水塔基座，在火光和浓烟中轰然垮塌，变成一堆冒着热气的扭曲废铁和瓦砾。碎石雨点般砸落在周围街面上，激起一片烟尘。
“好！”二团三营的战士们爆发出压抑的欢呼，突击队的枪口瞬间指向银行大楼。
然而，欢呼声未落——
“哒哒哒哒哒——！”
银行大楼石砌的窗口和门洞里，至少三挺新的歪把子机枪几乎同时咆哮起来！子弹组成的炽热火鞭，凶猛地抽向暴露在街道上的步兵炮组和刚刚试图前冲的突击队员！火力之猛，角度之刁钻，远超水塔！炮组旁边两名拖曳火炮的战士猝不及防，闷哼着倒在了血泊中，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冻土。突击队被死死压在断墙和弹坑后，头都抬不起来，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操他娘！”二团长在步话机里的怒吼几乎要炸裂，“银行大楼！不止一层！交叉火力！狗日的在楼里藏着掖着打！”
封升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仓促应战！利用水塔吸引火力，真正的杀招藏在更坚固的银行大楼里！日军显然将这里经营成了一个核心支撑点！刚才的炮击，可能只拔掉了最外围的獠牙。
“行了停止进攻呼叫炮兵把，把这两个地方从地图上面抹去吧。”封升对着电话厉吼，“给我接炮兵，我要让炮兵把这两个地方砸平了。”
“炮兵吗？水塔和银行大楼进攻受阻请求支援，磨平它们。”封升说。
“是。”
三分钟后，咻咻榴弹炮炮弹过来了。
咻咻——
轰！轰！轰！轰！
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连成一片，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的巨响。这一次，不再是迫击炮的点射，而是威力恐怖的榴弹炮齐射！炮弹如同陨石雨般精准地砸向那座石砌的、象征着坚固与财富的银行大楼，以及它旁边刚刚被炸塌半截的水塔废墟。
第一轮炮弹落下的瞬间，银行大楼那厚实的外墙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饼干，大块大块的砖石混合着水泥碎块，在刺眼的火光中轰然崩裂、激射！楼顶的装饰性结构被直接掀飞，砸落在远处的街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窗户连同窗框瞬间化为乌有，黑洞洞的窗口里喷吐出浓烟和火光。
“轰隆——！”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这一次，打击点似乎更加精准地集中在大楼的承重结构上。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钢铁扭曲声和更猛烈的爆炸，大楼中段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倾斜！钢筋在高温和冲击下变形、断裂，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瞬间爬满了整面墙壁。砖石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砸在地面上激起冲天的烟尘。
水塔的废墟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覆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残骸被彻底抹平，原地只剩下一个更大的、冒着青烟的深坑，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水泥块散落得到处都是，证明着那里曾经的存在。
“轰！轰！轰——！”
第三轮、第四轮……炮击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仿佛要将这片区域彻底从地图上抹去。银行大楼在持续的重击下终于支撑不住，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上半部分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掰断，裹挟着无数碎石断梁，朝着街道的方向轰然坍塌！巨大的烟尘柱冲天而起，遮天蔽日，连风雪都被暂时压制。
整条街道都在剧烈颤抖，爆炸的冲击波甚至让粮仓这边的战士们都感到脚下不稳。猛烈的炮火覆盖之下，银行大楼里那三挺刚刚还在疯狂咆哮的歪把子机枪，连同它们的主人，瞬间被淹没在钢铁与烈焰的炼狱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声息。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交叉火力点，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一片死寂的废墟。
“好！炸得好！”粮仓缺口处爆发出震天的吼声，战士们看着远处那末日般的景象，眼中燃烧着复仇的快意和摧毁敌人堡垒的激动。
封升放下望远镜，脸上没有丝毫放松。炮击扬起的漫天烟尘遮蔽了视线，但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建筑不可能只有地表部分。他对着步话机，声音依旧冷硬如铁：“二团长！三团长！炮火延伸！覆盖废墟周围三百米！步兵暂缓前进，警戒废墟！小心鬼子从地道或者地下室钻出来！工兵准备！等烟尘散开，立刻搜索残敌，清理通道！别让死灰复燃！” 他的目光穿透尚未散尽的硝烟，如同鹰隼般扫视着那片巨大的、尚在燃烧和崩塌的瓦砾堆，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残留的威胁。他知道，废墟之下，或许还有新的陷阱在等待着。
战火持续了一夜，天亮后，当最后一个日军自杀后右玉解放了。封升到城门处等林峰和粟参谋长。
他在等。等林峰，等粟参谋长。等他们带来下一步的命令，带来主力彻底合围的消息。
城内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和远处几声零星的、宣告某个角落清理完毕的枪响。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淹没他的意志。一夜之间，右玉城从炼狱归于死寂。粮仓的争夺，兴隆当铺的拔除，水塔和银行大楼的炮火覆盖……每一步都踏着血与火，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士兵们蜷缩在残垣断壁下，抱着枪，裹紧单薄的棉衣，许多人已经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激战后的狰狞和劫后余生的茫然。医疗兵在临时搭起的棚子下穿梭，压抑的呻吟和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冰冷的空气里。
封升的目光扫过城门附近。几个工兵正小心翼翼地在被炸塌的城门废墟旁开辟通道，搬运着巨大的石块和扭曲的钢筋。警戒哨兵在残破的城墙上警惕地巡视着城外。一队担架从他面前经过，抬着昨夜牺牲的战士，覆盖着白布的肢体僵硬地伸展着。他认得其中一个担架旁垂下的手，那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曾无数次有力地拉动枪栓，此刻却毫无生气地悬在半空。他默默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那份沉甸甸的悲恸和铁石般的决绝一同咽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城外的死寂。封升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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