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就在敌人的祭坛上开会！
第二天一早，大战的余波还未散去，中枢城的议事大厅里，气氛就沉得能拧出水来。
大厅中央的万里传影阵亮了一整晚，光芒忽明忽暗。法阵周围，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每一件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赖劫生那道疯狂的命令下达后，七城城主的执行效率出奇的高。
“嗡——”
空间波动，一只镇魂木打造的黑箱凭空出现。箱子刚落地，一股能钻进骨头缝的阴寒之气就弥漫开来。箱盖上贴满朱砂符咒，也压不住里面东西散发的怨毒。
“铁壁城呈上，厌字库甲-三号藏品——子母追魂钉一套。是百年前屠戮铁壁城三千人的魔头鬼母所留，钉入人体，母钉不拔，子钉就会日夜追魂，直到受术者神魂枯竭而死。”
铁壁城主那刚毅的影像，在介绍这东西时，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话音刚落，另一边光芒一闪，一卷人皮卷轴被传了过来，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毒沼城呈上，厌字库丙-七号藏品——《百鬼夜行图》残卷。由上古邪修用百种剧毒沼泽生物的魂魄强行炼制。展开此图，百鬼齐出，能污人法宝，蚀人神魂。”
“巨金城呈上，厌字库特级藏品——替死邪偶。此物来历不明，据说能和活人建立联系，代其承受一次必死之劫。但代价是，邪偶被毁后，怨气会反噬周围十里内的所有生灵……”
一件件，一桩桩。
沾了万年尸毒的匕首、用九十九个夭折婴儿头骨串成的念珠、封印着上古瘟疫的陶罐、能让活人血肉在三时辰内化为脓水的化尸粉……
这些被七城封印在最深处，几百年没人敢碰的禁忌邪物，此刻全都堆在了议事大厅的中央。
它们静静躺在那儿，像一座散发着无穷恶意的邪物陈列馆。那股混杂的怨毒、诅咒和绝望气息，浓得几乎化为实质，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降了十几度。
法阵中的城主们一个个脸色发白，眼神里满是恶心和不安。他们不明白，这些多看一眼都觉得折寿的东西，到底能有什么用？
真要靠这些玩意儿去对抗万劫门？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赖劫生却看得双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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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野兽，冲进那堆邪物里，先是抚摸着那口散发寒气的镇魂木箱，又拿起那卷血腥的人皮卷轴，放在鼻子下深深吸了口气，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那样子，看得一旁的江玄眼角直抽，下意识退了半步，和这个快要入魔的家伙拉开点距离。
“疯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低声念叨。
赖劫生根本没理会旁人的目光，他眼里只有这些宝贝。
旁人眼中避之不及的污秽禁忌，在他这个修炼《劫生经》、以“劫”为食的人看来，却是最上等的补品，是能将他那些疯狂想法变成现实的绝佳材料！
接着，另一份清单也被传了过来。
上面罗列着七城死牢里，所有还剩一口气、想换条活路的狠角色。
“【铁壁城】死囚，‘血手’屠夫，化液境三重。因修炼魔功，屠戮一整个村庄血祭。性格残忍，嗜杀成性。”
“【毒沼城】死囚，‘鬼影’刺客，化液境四重。前朝杀手组织‘幽’字部头领，擅长隐匿、下毒、背刺。生性多疑，毫无信义。”
“【巨金城】死囚，‘千面’术士，化液境二重。精通幻术与易容，曾一人骗光三个富商家族的全部家产，导致数百人流离失所。”
……
名单上，每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桩血淋淋的罪案。这群人渣败类，个个毫无底线。
但他们也是各自领域里的好手。
看着这两份清单，赖劫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很好。”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兵员和武器，都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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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城主府的议事大厅，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邪气兵工厂。
赖劫生就是这里唯一的主宰，一个废寝忘食的疯狂炼金术士。
他将铁壁城送来的子母追魂钉拆开，取其子母相连的特性，命工匠将其与巨金城的替死邪偶改造，将子钉熔入邪偶体内，再将母钉重新锻造成一枚护心镜。
“这叫祸水东引镜。”他对一旁脸色发白的陈老解释，“把它交给冲在最前面的弟兄。敌人刺向他心脏的致命一击，会被母镜瞬间转移到千里之外的替死邪偶身上。邪偶周围十里会遭殃，但我们的人能活下来。”
陈老看着那枚散发不祥气息的护心镜，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赖劫生又拿起毒沼城的《百鬼夜行图》，小心翼翼的展开一角。他动用《劫生经》的“闻道”之能，从百种剧毒魂魄中，精准分辨出了三种能产生连锁反应的剧毒气息。
他让人取来三支普通的弩箭，将这三种剧毒，依次涂在箭头的不同位置。
“这叫三步倒。”他对一旁眉头紧锁的江玄说，“第一种毒负责破甲，能瞬间腐蚀修士的护体真元。第二种见血封喉。第三种直接攻击神魂，就算肉身扛得住，也得变成白痴。”
江玄看着那三支看似寻常的弩箭，第一次对自己的正统道法产生了怀疑。他的剑招神通，在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阴损玩意儿时，真能占到便宜吗？
“你这些东西……乱七八糟，能量根本不稳，随时可能反噬！”江玄忍不住提出疑问，他用折扇投射出几道能量结构图，指出了其中几十个致命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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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噬？”赖劫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就是要它反噬！一把不伤主人的刀，算什么好刀？我要的，就是这种连自己都害怕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让敌人……更加害怕！”
江玄沉默了。他发现自己那套秩序井然的理论，根本无法理解这个疯子的世界。
在赖劫生的指挥下，一件件邪物被拆解、重组、糅合……
能制造幻象的蜃楼珠，被碾成粉末，混入能悄无声息传播的无味香中，成了能让一支军队集体陷入噩梦的战略武器。
从千年僵尸王口中拔下的獠牙，被磨成锥刺，上面刻满食人法师笔记里的虚弱诅咒，成了专门用来破防的破法锥。
一个又一个歹毒的战争工具，在赖劫生手中诞生。
整个议事大厅，被混杂的负面能量笼罩，心志不坚的普通人待在这里，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逼疯。
而陈老、江玄、柳薷艳以及法阵中那六位城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恐惧，渐渐变得麻木，最后只剩下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赖劫生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军队。
他要的，是一群能将这些邪物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同类！
他要以邪攻邪，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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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清晨。
当赖劫生终于走出那间魔窟般的议事大厅时，他整个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但那双金黑异瞳，却亮得吓人。
在他的身后，一排排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新军火，整齐的摆放在那里。
中枢城，那面历经兽潮和七星商会轮番攻击，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的镇山战旗之下。
赖劫生，召集了所有城主。
他没有发表任何长篇大论，也没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
他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了一枚钉子。那钉子是他亲手改造的，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
那枚钉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像一个微缩的黑洞，贪婪的吸收着周围的光线。
“这就是我们坠星盟的箭！”
赖劫生的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它不光明，甚至很肮脏。”
“但，它能杀死敌人！”
话音落下，他猛的将那枚钉子掷向远处一块用来测试的百炼精钢靶！
没有爆炸，没有光华。
那钉子在接触到钢靶的瞬间，便如同一滴墨，无声无息的融入了进去。
下一刻，那块足以抵挡化液境修士全力一击的精钢靶，就像被岁月瞬间侵蚀了亿万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最后化作一捧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粉末，被风一吹，便彻底消散。
连存在的痕迹，都没留下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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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所有城主，包括一直欣赏赖劫生的柳薷艳，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着那捧随风飘散的黑色粉末，再看看赖劫生那张平静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一刻，众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我……我等，心服口服！”
不知过了多久，铁壁城主干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等，愿奉赖先生为盟主！听凭号令，万死不辞！”
“附议！”
“附议！”
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
就连之前一直没有表态的几个城主，此刻也再没半分犹豫。
陈老颤巍巍上前，将一枚令符郑重的递到赖劫生手中。这枚令符由七城令牌的碎片熔铸而成，形状古朴，是崭新的盟主信物。
“坠星盟，今日，正式成立！”
“请盟主，发号施令！”
赖劫生接过那枚尚有余温、沉甸甸的盟主令符，没有半分激动，眼神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他缓缓转身，走向那张巨大的兽皮地图。
他拿起一支朱笔，蘸满旁边碗里他自己的劫生之血，在地图上一个刚探明的新祭坛位置上，重重的画下一个血色圆圈。
那地方，距离中枢城三百里，地势险恶，终年被黑色罡风笼罩。
——黑风谷。
赖劫生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也宣告了这场复仇之战的正式开幕。
“传我命令。”
“我们的第一次盟会……”
“就在敌人的祭坛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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