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古的血！我的劫！
大胤皇朝，皇宫，承天殿。
这里是皇室禁地，用来祭祀天地，比太和殿还要古老森严。大殿由黑石垒成，殿内空旷，只有十二根雕刻着上古星图的石柱直通殿顶。
此刻，这座寂静的大殿里，气氛异常紧张。
柳薷艳、狂枭妖王、角恒星官等破军盟高层分列两侧，都紧张的看着殿中央的人影。
赖劫生盘坐在昊天星石雕成的祭坛上，双目紧闭，面色平静得像个老僧。
他身前悬浮着两枚水晶碎片。
一枚是迷雾海中用怨念催熟的，通体蔚蓝，内部像有星海流动。
另一枚是神都监察使的遗物，颜色暗淡，但上面的星轨透着一股古老苍凉的气息。
两块贯星盘碎片。
两块碎片一出现，就像被什么力量吸引，发出低沉的嗡鸣声。碎片周围光线扭曲，形成了一圈旋转的光晕。
“盟主……”角恒声音干涩，“同时融合两块碎片，里面的记忆比在迷雾海时庞大百倍，稍有不慎，神魂就会被冲垮，变成活尸。”
“闭嘴。”狂枭妖王闷声打断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要相信他，替他守好门就行。”
柳薷艳没说话，只是握紧了短刃，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大殿外的阴影。
祭坛上，赖劫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赖劫生没理会外面的议论，心神已经沉入识海。
那片吞噬了怨憎聚合体的劫之黑海，正缓缓旋转。海中央的九品劫海青莲散发着黑光，每片莲瓣上都烙印着灾劫法则。
“来吧。”
赖劫生心中低吼。
“让我看看，折磨我赖家万年的诅咒，源头到底是什么！”
话音一落，他神识探出，同时握住那两枚嗡鸣的贯星盘碎片！
轰——！
一股宏大又狂暴的记忆，冲进了他的识海！
但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
他没有感到神魂被记忆切割的痛苦。
反而是一种奇妙的融合感。
涌入的记忆不像是外物，更像是他自己失落的一部分。
赖劫生的意识没有被排斥，而是被那股记忆包裹，拉了进去。
下一刻，天旋地转。
等他意识恢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劫之黑海里了。
他正站在一片燃烧的星河之上。
无数星辰在脚下掠过。远处，一颗颗恒星因法则对撞而爆炸熄灭，绽放出致命的烟火。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神魂变成了一具充满力量的伟岸身躯。身上穿着青色龙鳞织成的古甲，战甲上流淌着充满生机的法则光辉。
他手中握着一柄星辰核心铸成的暗金色长枪，比人还高，枪尖吞吐着锐气。
贯星枪！
青甲星君！
这不是旁观！
这一次，他成了自己血脉记忆中的先祖！
“星君！小心！”
一声焦急的大喝从身侧传来。
赖劫生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青甲战将替他挡下了一道毁灭法则光束。战将的胸甲被洞穿，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回头对赖劫生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头儿，发什么呆！对面的秩序走狗又来送人头了！”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涌上心头。这不是他的记忆，感觉却很真实。那是对战友的信任，对战争必胜的信念，还有对他们所走的进化与自由之路的憧憬和自豪！
“闭嘴，专心点！”
他听见自己用威严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呵斥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上扬。
这种感觉真是意气风发！
他不再是那个挣扎求生的赖劫生，而是星海的征服者，是向腐朽秩序挥枪的革命者！
他能感受到体内强大的力量。那是进化的法则，告诉他宇宙没有永恒的真理，众生皆有无限可能，万物皆可进化，万道皆可成神！
这和天官府那套“天命注定，秩序永恒”的说法完全不同，也更加先进！
“杀！”
他听见自己怒吼一声，刺出贯星枪。
一道金色枪芒横跨星河，瞬间将一艘巨大的敌方战舰和舰上数万神兵绞成宇宙尘埃！
“哈哈哈！星君威武！”
“为了自由！”
“众生平等，万道皆可成神！”
无数青甲战友在他身后呐喊，眼中燃烧着理想的火焰。他们相信，领袖会带领他们打破守序派死板的牢笼，为宇宙带来一个全新的未来。
赖劫生沉浸在这种豪情中，感受着先祖的每个念头。
青甲星君相信自己的战友和理念，更相信那位和他并肩作战了数万年的挚友。
哪怕挚友现在站在敌方阵营。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理念不同可以再谈，但情谊不会变。
他相信总有一天能说服挚友，所谓的绝对秩序，只会让宇宙走向灭亡。
但下一刻，一道从背后亮起的冰冷黑光，击碎了这一切。
……
这是一场决定性战役。
青甲星君正率领精锐部队，撕开守序派的中央防线，直指对方帅舰。
只要击溃指挥中枢，这场内战就将以进化派的胜利告终！
他一路冲杀，贯星枪无人能挡，没有哪个神将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回合。
他就要成功了。
他甚至看到了帅舰上，那位守序派领袖，他曾经的挚友那张冰冷的脸。
但就在他挥出决定性一枪时，时间仿佛停了。
周围的喊杀、法则碰撞和星辰爆炸声都远去了。
他只感到一股冰冷污秽的力量，从背后心脏的位置扩散开来。
他艰难的低下头。
一截漆黑的枪尖，从他胸口透了出来。
枪尖上缭绕着灰黑色的诡异气息。气息所到之处，他的青色龙鳞战甲正被迅速腐蚀污染，发出“滋滋”声。
他强大的星君之体，也被这股气息侵蚀，出现一道道灰黑色的斑纹。
这不是肉体伤口。
这是大道的崩塌！
他的法则，正被一股更霸道的力量从根源上抹杀！
青甲星君的身体没有颤抖，脸上也没有痛苦。
他只是用尽全力，缓缓的回过头。
他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一张曾与他一同醉酒高歌、仰望星空、在尸山血海中相互扶持的脸。一张他以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脸。
守序派的领袖。
他的挚友，天璇星君。
此刻，正手持一柄漆黑长枪站在他背后。枪的另一端，贯穿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
青甲星君的声音很轻。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被背叛后的茫然和悲哀。
天璇星君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那双曾经燃烧过火焰的眼睛，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像在陈述一条真理。
“为了秩序。”
“你的进化之道，不确定性太多。它会诞生强者，但也会诞生更多无法控制的变数。”
“而变数，是秩序最大的敌人。”
“为了宇宙的稳定，为了执行天命，一切变数，都必须被提前抹除。”
“这就是正义。”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抽出了漆黑长枪。
噗——！
一股混杂着金色神血与灰黑死气的液体，从青甲星君胸口喷出。
赖劫生在这一刻，亲身体会到了那种痛苦。不只是心脏被洞穿，更是自己的“道”被玷污、扭曲和腐化的折磨。他能感觉到，那股叫做法则瘟疫的力量，正顺着血脉侵蚀他的神魂，把他引以为傲的进化法则，扭曲成充满诅咒的退化之力。
他的力量，正在变成折磨后代的诅咒！
这就是赖家血脉万年诅咒的源头！
不是意外，而是一场来自挚友的卑劣背叛！
青甲星君的身体在星海中坠落，生命之火正在熄灭。
他的目光越过天璇星君冰冷的脸，看向那些高喊着“秩序永恒”的银甲神兵，看向那些被钉死在星空中的战友尸骸。
他突然笑了，笑得惨烈又讽刺。
“天命……呵呵……”
“你们所谓的天命……不过是一场骗局。”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他耗尽最后生机，将一缕混着悲愤与不甘的执念，打入了被污染的血脉深处。
“若有后人……觉醒……”
“替我……”
“……问问苍天……”
“……何为……天命！”
轰——！
这股跨越万古的执念，劈进了赖劫生由《劫生经》构筑的劫之黑海！
那一声不甘的质问，与赖劫生自身的“劫”道产生了剧烈共鸣！
赖劫生一直以为自己的“劫”是厄运和灾难。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劫”的真正含义！
这不是厄运，是冤屈！
是万古前，所有被背叛的理想、被抹杀的道路、被篡改的历史汇聚成的不甘冤屈！
他的“劫”，不再只是自身的厄运，而是承载了万古英灵对这虚伪苍天的质问与挑战！
嗡——！
识海中，九品劫海青莲疯狂转动，莲心的劫灭星璇爆发出恐怖吸力！
先祖的不灭执念，与赖劫生自身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合！
赖劫生觉得，自己刚突破到星璇境的修为瓶颈，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轰然松动！
星璇境中期……后期……大圆满！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滋生。
外界，承天殿中。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到，祭坛上的赖劫生身体一震，七窍再次流出金黑二色的血液。
一股冰冷死寂又带着杀意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让修为稍弱的柳薷艳和屠九城都连退几步，脸色惨白。
“噗通。”
角恒星官直接瘫软在地，他看着赖劫生，眼神里的恐惧比之前见到追光者时还要强烈。
因为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中蕴含着一种与天官府的秩序之力，在根源上不死不休的法则！
狂枭妖王巨大的身躯上妖气翻涌，他死死盯着赖劫生，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在所有人注视下。
赖劫生，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金黑异瞳里，所有的茫然、戏谑和挣扎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沸腾的杀意和洞悉一切谎言后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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