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残酷的真相！神明的赌局！
就在赖劫生因那股冰冷意志而大为震惊的瞬间，他手里的灰色铁盘，忽然产生了一股无法抵抗的吸力。
这股力量直接作用于他的神魂。
赖劫生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
不周山顶的寒风，柳薷艳等人的惊呼，脚下云海的触感……所有感觉都在一刹那间消失了。
他的神魂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扯出，拖进了一个充满无尽信息的冰冷空间。
赖劫生的意识被不断拉伸、撕碎又重组。他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变成了这个空间里无数信息的一部分。
他看到了光，那是由无数符文与法则线条交织成的光河。他听到了声音，那是宇宙诞生时，规则碰撞发出的第一声轰鸣。
他变成了一颗星辰，体验了它从诞生到燃烧，再到熄灭的全过程。
他变成了一粒尘埃，在漫长的时光中飘荡，见证了大海变成陆地，王朝兴衰。
海量的画面和记忆，疯狂的涌入他小小的神魂里。
这种痛苦远超任何肉体折磨。
换作任何一个凝丹境修士，哪怕是亢金龙星官那样的半步洞虚，神魂也早就承受不住，直接消散了。
但赖劫生没有。
他那由《劫生经》淬炼出的神魂，在这种痛苦与混乱中，反而展现出惊人的韧性。
他的意识在混乱中艰难的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没有被彻底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几万年。
混乱的信息终于开始变得有序。
破碎的画面在他的眼前拼接、重组，形成了一幕幕清晰的历史场景。
他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第一幕场景，是一场战争。
一场超出了他想象极限的，真正的神战。
战场是无垠的宇宙。
一颗颗恒星被当成武器扔来扔去，每一颗的爆炸，都足以把十个玄陆这样的世界变成灰尘。
一道道横跨星系的剑光撕裂了真空，所过之处，行星和星云都像豆腐一样被切开。
他看到了无数散发着神明气息的巨大身影。有的三头六臂，有的身体像星河一样庞大，有的则是一团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扭曲的光和暗。
他们，就是上古的星君。
赖劫生在这场战争中，看到了自己的先祖，赖星河。
那时候的赖星河，比他识海中那道残魂要强大得多。他身披星光战甲，手持一把由劫力构成的黑色长刀，每一次挥动，都能斩断因果，让一颗星辰提前熄灭。
他也看到了亢金龙星官的先祖。那是一个全身由金色秩序符文构成的巨人，每次吐息，都能创造出一片稳固的、杜绝任何意外的绝对领域。
他们本来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直到背叛的发生。
那一幕，赖劫生在融合贯星盘碎片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此刻，在贯星盘完整的意志下，他看到的，是更全面、更冰冷的场景。
他看到，以亢金龙先祖为首的秩序派星君们，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刻，忽然调转枪口，从背后向自己的盟友——以赖星河为首的变数派星君们，发动了致命的突袭。
战争的结局，没有悬念。
变数派的星君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
赖星河身受重伤，神血洒满星空，最后引爆了自己的神国，才换来一丝残魂逃入轮回的机会。
然而，这并非结束。
画面流转。
秩序派虽然赢了，却没有得到真正的胜利。
那场神战有另一个胜利者，一个更强大的存在。他似乎是整个宇宙秩序意志的化身，在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降下了最终的审判。
秩序派的星君们，因为他们引发的动乱，被判为囚徒。
他们的神国被击碎，神体被禁锢。
而囚禁他们的牢笼，就是赖劫生等人一直仰望的神圣天域。
赖劫生的神魂剧烈颤抖。
他看到了，所谓的二十八星宿，其实是一座座用法则构成的金色牢房！
角、亢、氐、房、心、尾、箕……
每一颗明亮的星辰，都是一道枷锁。
那些不变的星轨，就是囚徒们每天必须走的放风路线！
所谓的天官和星君，从头到尾都只是一群穿着囚服、带着镣铐的囚犯！
太荒唐了。
这个真相会让玄陆上所有信奉星命的人道心崩溃。
然而，更残酷的还在后面。
画面再次流转。
赖劫生被拉到了一个更高的维度。
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棋盘。
棋盘，就是玄陆。
棋盘的两端，坐着两拨模糊不清的光影。
一方，是秩序派的星君们。
另一方，是变数派那些还没有彻底消亡的残魂。
他们在下棋。
他们下了一盘长达一万年的棋！
他们都在想办法，想从这座叫天域的囚笼里逃出去。
秩序派的方法，是加固囚笼，把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想通过表现良好来换取减刑。他们扶植大胤皇朝，建立司天监，推广星命信仰，就是要将整个玄陆，变成一个所有人都按部就班、遵循天命的模范监狱。
而变数派的方法，则更加疯狂。
他们要越狱！
他们要找到那把能从内部打开囚笼的钥匙。
那把钥匙，就是贯星盘。
而想要催动这把钥匙，需要一个完美的持钥人。
这个持钥人，血脉必须特殊，能承载上古星君的力量；他必须命运奇特，能游离于天命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有极强的求生欲和反抗精神，能在秩序派的追杀中活下来，并最终集齐所有的碎片！
赖劫生的神魂，如遭雷击，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自己在棋盘上的一生。
千年之前，赖家的先祖被变数派的残魂选中，在他的血脉中埋下了种子。他的出生，那所谓的劫生之日，是变数派联手干扰天机，为他创造的无命开局。神都赖府的冷落，每一次欺凌，都像一只手在磨练他的心性，把他推向那条注定的坎坷之路。坠星原那块贯星盘碎片，也不是意外，而是变数派耗费神力安排的相遇。柳薷艳的出现，江玄的介入，铁骨城的坚守，迷雾海的危机……
他所有的挣扎、苦难和反抗……
他每一次以为是自己逆天改命，每一次拼死换来的生机，每一次咬着牙从泥潭里爬起来的顽强……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眼里，都只是一场写好剧本的戏！
他们就像一群无聊的看客，一边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他在台上的表演，一边还为他恰到好处的演技鼓掌叫好。
“看，这颗棋子多有意思。”
“对，就是要这样，再狠一点，再疯一点！”
“快了，快了，他马上就要集齐所有的碎片了！”
“我们的钥匙，终于要锻造成型了！”
噗。
赖劫生的神魂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是他的道心，他的信念。
是他从一个神都的倒霉书生，一路用血与火、用背叛与算计、用无数次向死而生换来的，那份我命由我的骄傲！现在看来，很可笑！
原来，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变数。
他只是被变数派的星君们，一路培养长大的完美棋子。
他这一生，都在为别人的越狱计划奔波。
“呵……”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赖劫生忽然笑了。
他的神魂在剧烈的震荡，笑声听起来很荒唐，带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他笑自己像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他笑那些高高在上的星君，一群连自己都困在牢笼里的囚犯，居然还有闲心去摆布别人的命运。
他笑这整个世界，一场由囚犯们导演的、为了越狱而上演的、持续了万年的闹剧！
他的求生信念，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他追求的掌控命运，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安排！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觉得屈辱和恶心！
就在赖劫生的神魂快要崩溃的时候，那个信息空间开始迅速退去。
他的意识被重新拉回，凝聚。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纯粹的黑暗中。
在他的面前，那面灰色的贯星盘静静悬浮着。
它不再掩饰，散发出一种巨大又冰冷的意志。
紧接着，贯星盘的盘面上，投射出一条明亮的星路。
那条路蜿蜒向上，仿佛没有尽头，通向天域深处，那个他刚知道真相的巨大囚笼。
一个巨大又冷漠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像神的命令。
“来吧，持钥人。”
“完成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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