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特将飞船停在冰块围成的停车场，取下头盔，松开安全带，打开头顶的玻璃窗，直接飞了出来。
戈尔维亚看得目瞪口呆，他现在动一下身体都觉得疼。不给他开舱门，是打算让他从天窗爬出去吗？
“不好意思，习惯了。”
卡尔特扇动翅膀，悬浮在空中，从外面打开舱门，把戈尔维亚搀扶下船。
“这里好冷。”
“是吧，有返祖的感觉没？”
“？”
戈尔维亚打着寒战，双手环住自己的胸口，已结痂的疤痕挂在脸上，在寒风中刺得他生疼。
“我们回到了冷冻人的起源地——两极的冰原，不该有强烈的归宿感吗？”
卡尔特收起羽翼，缓步走在冰面上，他蓝色的双眸透过玻璃眼罩，看向戈尔维亚时，多了几分犀利。
“没感觉，我对冷冻人这一形态没有归宿感。我打心底觉得，我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起源于陆地，而非冰原。”
“这样啊。”
卡尔特若有所思，翅膀不自主地扇动起来，又离地了。
戈尔维亚走得很慢，没有去追赶他的脚步。他像孤独的旅人，漫步在一望无际的冰面上，灰色眼眸在微光中闪烁着。
希尔达在冰屋等候多时，两人抵达后安顿了下来，戈尔维亚在屋里安心养伤，时不时听她讲灾前的趣闻故事。
戈尔维亚一头棕色卷毛，跟希尔达他们长得并不像，充满好奇心的眼眸时常张望着，让她总是爱心泛滥，想多照顾下可怜的孩子。
至于卡尔特，希尔达根本没有管他，他也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何不妥。
直到第二天晚上，戈尔维亚才得知卡尔特不是她儿子，而是仿生人冷冻后，由她亲手改造而成的战斗机器。
她说，真正的卡尔特因为自己的懦弱，早已丧生了。
而现在站在他眼前的，是她亲手创造的，最强大的战士，也是最强机甲人。
戈尔维亚不太能理解这种做法，像是把对死者的希冀，寄托在了仿生人身上。
仔细想想，他又觉得卡尔特跟小云雀有些像。但小云雀不会说自己是冷冻人，更不会为他们而战。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270号灯塔，男子监狱。
沈隅被关进来后，受到了许多人的打压。
看守监狱的渡云师们，隔三岔五就来提审他，每次都把他审得鲜血淋漓，回到住所后，总是导致整个房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于是狱友们就有了挑衅的理由，说他像只臭鱼，每天都在散发死鱼的腥臭味。
“臭鱼哥”这个绰号在监狱里传开了，罪犯们常常坐在一处，扭曲地讥笑着，时不时爆两句粗口，然后勾肩搭背地捧腹大笑。
一行人轮番对他指指点点，继上一个人被玩死后，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找到了新的小丑。
有人往他的饭里撒尿，把他的被衾撕成布条，按住他的双手，凶狠地将布条塞进他嘴里。
每天早上迎接他的都是一盆泔水，直直泼向他的发顶。他收拾衣着时滑稽的模样，总能引发满堂哄笑。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沈隅都快麻木了。
反正无人在意他的生死，也无人在意他的尊严与人格。
人们只是观望着，嘲笑着，指点着。旁观者总是隔岸观火，从不施以援手。
进监狱十多天来，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居然是柳辰。
沈隅其实没见过柳辰，只听柳芙月提起过。但两人长得实在太过相似，沈隅隔着铁栏晃过一眼，便认出了来者何人。
“柳辰？”
“沈叔。”
柳辰穿着绿色迷彩军装，戴着军帽，在铁窗前坐正，对着传声筒缓慢开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来看望您。听说您是我妈妈最好的搭档，我想知道您现在过得怎么样。”
柳辰的声音还带有几分少年的稚气，清澈甜美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
“过得不好，你能把我捞出去吗？”
沈隅的话带了几分玩味，不是诉苦的语调，而像在试探她。
“不能，但我可以帮忙打点一下，您也能在里面住得舒服些。”
“是吗？不需要，我不喜欢欠人情。”
沈隅把交握住的双手放下，垂在身侧，饶有兴趣地望着柳辰。
“没事的沈叔，记在我妈妈头上就行。”
“你不会是想等套完近乎之后，隔三岔五过来套我话吧？”
“不会，我和他们不一样。”
柳辰不等沈隅的下一句话，直接移开了传声筒，单方面终止了交谈。
过了两天，沈隅明显发现狱友们收敛了许多，前些日子最大的刺头，被转移至别的监狱了，其他人也经常被狱警约谈。
沈隅吃完午餐，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回想进监狱以来发生的事。细细想来，柳辰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权力不够，捞不出人，但很会打点狱卒，为人处世做得不错。
柳芙月放养多年的孩子，都能有这样的觉悟，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沈隅想起他苦心教导那么久，都学不会稳重的邬童，无声地叹了口气。
地下城，中心广场。
棠雨休这些天把工作加班加点赶完了，闲下来后，不知道可以玩什么。清桐便提议，她俩做点手工艺品，拿到中心广场去卖，可以赚点粮票回来。
棠雨休觉得提议不错，便和她去搜集原材料，做了许多花灯和纸雕工艺品。
这些材料在地下城算稀有的，所以费了她们许多粮票，差点吃饭都不够用了。
但开始摆摊后，这里的居民还是很喜欢她们的作品的，络绎不绝的行人，路过广场时，都会驻足观望。
有些人觉得这些物什很新奇，就会用粮票换几个回去，挂在家门口，充当装饰品。
地下城在她们的管理和维护下，烟火气越来越浓了，颇有民风淳朴的风范。
地下军营，柳芙月的营帐前。
“让你俩教的人，教会了吗？”
“教不会，有三个人不适合用机甲。”
“那其他人呢？”
“他们学得很慢。”
“这样吧，你俩穿上机甲，在擂台比拼一次，我让所有士兵都来围观。只要你俩打得热血沸腾，总能调动他们操纵机甲的积极性的。”
“额……也行吧。”
tUNG无奈地扶额，又要被柳芙月推上台被迫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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