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G-1077黑洞吗？”
“知道，就是四颗恒星公转的对象，人马座真正的引力中心。”
摘星后腿撑地，半坐在沙地上，和那只萨摩兽一起仰望远处昏黄的天空。
“嗯，其实萨摩不属于β星。”
“这我听说过。”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萨摩兽语气轻快，像在活跃气氛，可惜摘星并没有接它的话。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萨摩兽侧身倚靠过来，摘星默默往右边移了半步，场面十分尴尬。
“唉，这么多年了，戈罗还是怕我们啊。”
“没觉得怕你们，我们只害怕和憎恶人类。”
“我知道，所以那么多人才凭空失踪了，因为潮汐引力，你们借助了G10恒星不稳定的磁场。”
萨摩兽斩钉截铁地说道，望向摘星的目光不复清明。
“你一直这么自以为是吗？”
摘星嘴上反驳着，但心中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击溃了。
“孩子，我比你至少年长二十岁，被关在邺城的时间已经快赶上你的岁数了。我们对人类的憎恶都不遑多让。所以别把我当敌人。”
萨摩兽的淡绿色竖瞳微闪，摘星不自主地绷直了面颊。
“呵。”
“你其实才是卧底吧？带着侦察队绕了那么大一圈，还带他们看陵墓和遗迹，实际上那里根本不是沙兽聚集地。
长老也是假的，那个神婆算不上长老，就是个骗子。”
摘星看向它的目光愈发不善。
“你叫什么名字？”
“摘星。”
“我叫亜洛。”
摘星点点头，站起身围着亜洛转了两圈，又回到它身侧坐下。
“这些人失踪，有你的手笔吧？”
“当然。”
亜洛压低声音，竖瞳中闪烁着得意的辉光。
“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户人家死于他们的贪婪，我只是发射了一堆装神弄鬼的音频，他们却全部照做了。”
“你怕是发的祭司语吧，他们家都是信徒？”
“没错，都是仿照巫族祭司说过的，我自己在这里录的音频。”
“这个毫无技术可言，换我也可以很轻松做到。”
亜洛摇头，余光瞥向摘星时，却透露出难以忽视的狂热。
太阳已经来到头顶，此时本该是最炎热的时候，可邺城内却没有实行午禁，反而放任商贩大声吆喝。
“你猜他们为啥又不午禁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抓到了我为此准备的替罪羊——当初囚禁我的帮凶。”
“谁？”
“那两个兄弟，当初和现在都是奸商。”
摘星蹙眉，心中消失已久之物在复燃。
“所以我的直觉是对的？他俩就是跟案子有关？”
“没关系啊，这个案子是沙兽策划的，方圆千里的所有沙兽，不论戈罗还是萨摩，包括自以为站在人类那头的你，都是主谋。”
“哦，他俩是你栽赃的对象，而你是被侦察小队亲自解救的‘受害者’？他们不会怀疑你，反而会帮助你回家？”
“聪明。”
摘星恍然大悟，看来这场装神弄鬼的连环失踪案，今后也会停止了，因为亜洛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其它人家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户是出城门时，见到了神婆，就是你喊的长老，她会人类的语言，与他们做了个交易。
第三户是在城内被曾经结下梁子的对手设计陷害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是人类干的。
第四户是被蚁群渗透分食的，它们就喜欢食腐。
最后一个嘛，他们其实没死，被关在隔壁人家的地下室的。我们设这个局，只是为了让其他同胞和信徒，看见我们留在墙上的字。
你看见了吗？那些用脂肪写的字？”
“看见了。你们在呼唤同胞回归，写的天下沙兽是一家。”
“聪明，看来你并没有忘记兽语，也没有忘本。”
亜洛望向摘星的目光充满宠溺，像在关怀自己的孩子。
邺城的另一头，正在铁匠铺讨论案件的侦察队员们，个个眉头紧锁。
肖警官将五个案件的所有资料都复印了一份，拿给沈隅之后便匆忙回去加班，只剩面露窘色的侦察小队在此沉思。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清桐顿了顿，起身走到白板前，将这两天他们的行进路线，在简易的地图上圈出来。
“我觉得那些漩涡不是居住地，只是遗迹。那个长老也不是真的长老，至少不是正式的，可能是临时工。”
沈隅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她太假了，我爸爸给我看过巫族真实的影像，无论人类祭司，还是萨摩的祭司，都不是这么装神弄鬼的。”
“可她是戈罗兽。”
“那也不可能有过大差异。”
钱川点头，“你说的在理。”
“你们知道G10恒星和G-1077黑洞吗？”
戈尔维亚翘起二郎腿，“嗯哼，天文课上学过。”
“祭司除了会兽语，能和沙兽与其他族群和平共处外，他们的所有能力，都是利用天体间的潮汐引力。”
“怎么利用？”
“我也不清楚，不然我都可以当祭司了。”
沈隅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没有接她的话。
“你们觉得，这次连环失踪案，和巫族有关系吗？或者说，有人仿照巫族祭司的手段，对那些人家进行洗脑，才有这些自发的、好无厘头的失踪案。”
清桐神色坚定，对自己的猜测抱有十二分信心。
“可能吧，但我们没有证据，连嫌疑人都是一眼假。”
“那两个兄弟明显是替罪羊，肖警官居然会收押。”
“呵，这桩案子终究是悬案或冤案了。”
清桐蹙眉，“他俩是得罪人了吗？”
“今天失踪的这户人家，和他俩结过大梁子，而且他俩确实来这里找过茬。”
“但这跟失踪案没关系吧？”
“当然没有，但警厅只会让人们知道，想让大家知道的真相。”
小星沉重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众人皆沉默不语。
邺城被遮蔽的天空终于放晴了，正午的阳光将小巷晒得发烫，午禁取消后人们开始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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