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新绿,听雪轩的春意正浓。然而,摄政王府的权力格局,却在叶星阑一道看似随意的命令下,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日清晨,王府所有内外管事、各房头有脸面的嬷嬷,以及负责采买、库房、田庄、铺面等要害之处的执事,都被召集到了王府正院那间象征着权力核心的议事厅。
众人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高踞主位的叶星阑,一身玄黑常服,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他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林氏(指被禁足的林侧妃)需静养,不宜操劳。自今日起,王府一应中馈庶务,由听雪轩司南公主暂代执掌。”
“见她,如见本王。”
“府中上下,无论人、事、物,凡有需决断者,皆报于司南姑娘定夺。若有阳奉阴违、懈怠不尊、甚至从中作梗者…”
他顿了顿,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刮过众人,最后几个字带着刺骨的寒意:
“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轰——!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无声的、巨大的震惊和骇浪!
中馈大权!暂代执掌?!
这哪里是“暂代”?这分明是将整个摄政王府的后宅命脉,毫无保留地交到了一个异国和亲公主的手中!这权力,甚至远超正经王妃!林侧妃那个摆设,连提鞋都不配!
王爷这是…彻底疯魔了吗?!一个女子,还是异族,如何能执掌这诺大王府、盘根错节的庞杂事务?
众人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齐刷刷躬身应道:“奴才\/奴婢谨遵王爷之命!”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遍王府内外,再次引发哗然!朝野上下听闻,无不瞠目结舌,议论纷纷。有说摄政王色令智昏的,有猜测那北狄公主定是妖孽转世的,更有心思活络的开始重新评估这位司南姑娘的价值和…潜在的威胁。
司南月本人,却是最平静的一个。
当叶星阑亲自带着王府的总账册、对牌钥匙和一应人员名册来到听雪轩,将象征着王府管家大权的沉甸甸的紫檀木托盘放在她面前时,她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惊讶,没有惶恐,只有一丝了然的笑意。
(司南月内心oS:行吧,就当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清清蛀虫。)
“怕吗?” 叶星阑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他并非质疑她的能力(见识过她在云州水患上的见解),但王府内务之繁杂,人心之诡谲,远超朝堂。
司南月微微一笑,指尖拂过那本厚厚的总账册封面,声音清浅:“王爷信我,我自当尽力。”
很快,司南月便在议事厅旁的小花厅设立了临时的“办公点”。几位在王府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的管事嬷嬷被指派来“协助”。为首的是专管内院采买的钱嬷嬷和管库房的孙嬷嬷,两人面上堆着十二分的恭敬,眼底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轻蔑和算计。一个北狄来的黄毛丫头,懂什么管家?不过是仗着王爷宠爱罢了。正好,让她见识见识王府这潭水的深浅!
“姑娘,这是近三年王府内院采买的明细总账,请您过目。” 钱嬷嬷捧上一本厚厚的账册,笑容可掬,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这采买涉及米面粮油、布匹绸缎、胭脂水粉、炭火灯油等林林总总数十项,每日流水繁杂,姑娘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老奴。”
司南月点点头,接过账册,并未立刻翻看。孙嬷嬷也趁机上前,捧上库房出入记录:“姑娘,这是库房近五年的珍玩、药材、皮料、贵重器物的登记造册,条目繁多,姑娘慢慢看,不着急。”
她们打的主意很简单:用海量的、看似混乱的陈年旧账和王府内部错综复杂的人情往来(比如某位管事是某位老嬷嬷的亲戚,某处采买是某位大人府上二管事的门路),把这位“新主子”绕晕、吓退,最好知难而退,她们才好继续在底下“行事”。
司南月仿佛没看到她们眼底的算计。她拿起那本采买总账,随意翻开一页。在钱嬷嬷和孙嬷嬷略带得意的目光注视下,她的目光如同扫描般飞速掠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目!翻页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目十行!
(司南月内心oS:三年流水?这点小账…嗯,三月初七,东市陈记米铺购入上等粳米百石,单价一两三钱?有意思,同一天西市李记的报价才一两一钱五分,质量更好…陈记是钱嬷嬷女婿开的吧?)
不到一盏茶功夫,那本厚厚的采买总账已被她从头翻到尾!她放下账册,又拿起库房造册,同样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翻阅完毕!
钱嬷嬷和孙嬷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这…这就看完了?装模作样吧?
然而,司南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如坠冰窟!
她拿起朱笔,在一张素白的宣纸上,行云流水般写下几行字,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刀:
“第一,钱嬷嬷。”
钱嬷嬷心头一跳。
“去年腊月,内院采买银霜炭三百担,账目记载耗费白银一千五百两,合五两一担。然同期市价最高不过四两八钱。差额一百二十两,去向何处?”
“第二,前年秋,采买苏杭云锦百匹,账目记载为贡品级,单价一百二十两。然经本姑娘查证,同期内务府调拨给王府的同批次贡品云锦,记录单价为一百两。这二十两的差价,百匹便是两千两…钱嬷嬷,作何解释?”
“第三,” 司南月目光转向脸色煞白的孙嬷嬷,“库房丙字三号架,登记在册的百年老山参两支。然据入库记录,三年前辽东贡品中确有百年老山参两支入库,但同年九月,太后千秋,王爷已命福伯取走一支作为贺礼。如今库房登记仍为两支,多出的这一支…是孙嬷嬷你变出来的?还是…有人偷梁换柱?”
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每一个数字都精准无比!不仅指出了错漏,更直指贪墨的核心!甚至点破了她们自以为隐秘的人情关系(陈记米铺)!
钱嬷嬷和孙嬷嬷瞬间面无人色,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她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位看似娇弱的异国公主,竟有如此恐怖的洞察力、心算能力和…对王府旧事、人情往来了如指掌的能耐!这哪里是新手?这分明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积年老手!
“姑…姑娘…饶命!老奴…老奴糊涂!” 两人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倨傲?
司南月看都没看她们,朱笔继续在纸上挥动,声音依旧清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日起,内院采买一职,由外院管事赵诚之妻王氏接任。王氏为人勤恳,娘家世代经营布庄,通晓市价。”
“库房执事,由原副管事李全升任。李全办事仔细,记录清晰。”
“另,府中所有超过五十两银子的采买,需三家比价,报价单及最终选定铺面缘由,需详细记录,每月汇总呈报于我。”
“田庄、铺面账目,限三日内重新整理清晰账册送来,若有不明或存疑之处,管事自行说明,过期不候。”
“至于你们二位…” 司南月的目光终于落在抖成一团的两人身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钱嬷嬷,贪墨之银,三日内如数补回王府公账,罚俸半年,降为三等仆妇,去浆洗房听用。孙嬷嬷,失察之罪,罚俸三月,库房副管事之职由原三等管事张升接任。”
恩威并施,条理分明!既揪出了蛀虫,更换了关键位置的人选,又定下了新的、更严密的规矩,还给了犯错者(相对)留有余地的惩罚(没有直接打死或发卖)。这份老辣、精准和掌控力,让在场所有原本还存着看热闹或小心思的管事、嬷嬷们,瞬间脊背发凉,心服口服!看向司南月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恐惧!
“是!谨遵南月公主吩咐!”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比面对叶星阑时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不到半日功夫,摄政王府中馈易主的风波,便在司南月这雷霆万钧、又精准无比的手段下,迅速平息。所有管事、执事,无论心中如何想,面上都变得战战兢兢,办事效率前所未有地高。
书房内。
叶星阑正听着暗卫影七的实时汇报。当听到司南月如何翻账如飞、如何精准揪出贪墨、如何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如何恩威并施地处置钱孙二人时,他那张常年冰封的俊脸上,唇角竟几不可查地、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弧度很浅,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一种“看,这就是本王认定的人”的与有荣焉!
他挥挥手让影七退下,深邃的眼眸望向听雪轩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在花厅中运筹帷幄的纤细身影。心中的悸动与满足,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夜幕降临。
叶星阑踏着夜色回到听雪轩。司南月刚沐浴完毕,穿着一身柔软的寝衣,正坐在灯下,轻轻揉着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看了一天的账册,写了无数的批示,饶是她神魂强大,这凡人的身体也难免有些疲累。
叶星阑的目光落在她揉手腕的动作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坐下,然后,在司南月略带惊讶的目光中,伸出他那双执掌生杀、翻覆乾坤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而略带薄茧,动作却异常轻柔。
“累了?”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不等司南月回答,他便用指腹力道适中地、开始为她揉捏起手腕和手指的关节。他的手法并不算特别娴熟,却异常认真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传来,带着他掌心的力量,驱散了那点酸胀。司南月放松身体,任由他动作,慵懒地靠向身后的软垫,唇角弯起满足的笑意,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般的软糯:
“嗯…看了一天的账,比练字累多了。王爷这差事,可不好当呢。”
叶星阑听着她软糯的声音,感受着她身体的放松,看着她灯下慵懒满足的侧颜,心中那片柔软被彻底触动。他手上的动作未停,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存:
“辛苦你了。”
“有你在…王府,很好。”
烛火摇曳,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窗外春夜静谧,听雪轩内,只余下指尖轻柔的摩挲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权力与温情,在这一刻,奇异地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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