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缪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
他猛地用力,将谢逸燃的身体扳平。
雄虫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嘴唇甚至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厄缪斯下意识将手指探到他鼻下,只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又无比冰凉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怎么会这样?!
厄缪斯的大脑一片空白,深蓝色的瞳孔因震惊而收缩到极致。
昨晚还好好的……虽然睡得沉,但呼吸、体温都是正常的!
怎么会一觉醒来就……
是旧伤?是斯卡蒂罗暗中动了手脚?还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和低温?
格雷斯的严寒足以在夜间夺去体弱囚犯的生命,但谢逸燃……他可是A+级的雄虫!
就算再不耐寒,也不该……
厄缪斯猛地想起谢逸燃之前异常沉睡的状态,那毫无警觉的样子,现在想来,根本就是身体机能急剧下降的征兆!
他一把掀开被子,手指急切地贴上谢逸燃颈侧的动脉。
指尖下的皮肤冰冷得吓人,脉搏微弱、迟缓,慢得超出了厄缪斯对生命体征的认知底线。
这根本不是睡眠,这分明是……濒死!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让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谢逸燃不能死。
这个念头超越了一切算计和恐惧,如同本能般炸开。
如果谢逸燃死了,他肚子里的“孩子”这个谎言将立刻失去所有意义。
斯卡蒂罗绝不会放过他,等待他的将是比卡塔尼亚巨渊更直接痛苦的毁灭。
而且……
厄缪斯看着谢逸燃毫无生气的脸,那双总是闪烁着恶劣光芒的墨绿色眼睛紧闭着,总是吐出混账话的嘴唇此刻一片死寂。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冰封的心防。
他不能死。
厄缪斯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到囚室门口,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板。
“开门!快开门!医疗官!需要医疗官!”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嘶哑,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被外面更大的风雪声吞没大半。
格雷斯的狱警,从来不会对囚犯的呼救迅速响应,尤其是在这种恶劣天气下。
拍门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
怎么办?
回去。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回去,守着他。
厄缪斯猛地回头,停下徒劳的拍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看向床上的那具冰冷身体。
他不能把谢逸燃一个人丢在那里,哪怕只是片刻。
他踉跄着回到床边,看着谢逸燃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低温……
他想起自己刚才离开被子时感受到的寒意,想起谢逸燃蜷缩的姿态……是失温症吗?
可怎么会如此严重,如此迅速?
顾不了那么多了。
厄缪斯咬紧牙关,不再犹豫。
他迅速脱掉自己身上本就单薄的囚服外套,掀开被子,躺了回去,将冰冷僵硬的谢逸燃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雌虫的体温普遍高于雄虫,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取暖方式。
谢逸燃的身体冰得像一块寒铁,接触的瞬间,厄缪斯不受控制打了个寒颤。
但他没有松开,反而用尽全力抱紧对方,试图用自己躯体的温度去温暖这具正在迅速冷却的身体。
他拉过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地裹住,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谢逸燃……”
厄缪斯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
“醒醒……你不能睡……”
怀里的身体依旧僵硬冰冷,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的呼吸,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厄缪斯将脸颊贴上谢逸燃冰凉的额头,双臂更紧地环住他,徒劳地试图阻止体温的流失。
雌虫宽阔的胸膛紧贴着雄虫冰冷的脊背,腿部也纠缠在一起,最大限度地增加接触面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被窝里的温度因为厄缪斯的体温而稍稍回升,但谢逸燃的身体依旧没有明显转暖的迹象。
厄缪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如果……如果谢逸燃真的……
不。
他猛地收紧了手臂,深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厉色。
他是谢逸燃。
那个嚣张跋扈,又强势到能把他从绝境里一次次捞出来的混蛋。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一场雪就……
“谢逸燃,”
厄缪斯的声音低哑,几乎是在他耳边命令。
“你给我撑住……你说过要跟我去卡塔尼亚的……你说话不能不算数……”
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他只是重复着拥抱的动作,传递着微薄的体温,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话。
窗外,风雪依旧。
囚室内,寂静得可怕。
只有厄缪斯压抑的呼吸声,和他怀中那具冰冷身体微弱到几乎消失的生命迹象,在无声地对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危机。
厄缪斯不知道谢逸燃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根据最糟糕的常识去推测,并用尽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试图将这只恶劣的雄虫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片冰冷与黑暗交织的混沌深处,谢逸燃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墨绿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尚未完全聚焦便率先映出了一双近在咫尺却盈满了未散惊惧与深切担忧的深蓝眼睛。
那双眼眸,平日里总是冰封着戒备与疏离,此刻却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波澜骤起,清晰地倒映着他苍白的面容。
谢逸燃的意识还在缓慢回笼,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尝试了一下,才用沙哑又微弱的气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叫出了那个名字。
“……厄缪斯?”
这声低唤如同惊雷,炸响在厄缪斯紧绷的神经上。
他看到谢逸燃睁眼,听到那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冲击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你醒了?”
厄缪斯的声音同样干涩,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环抱着谢逸燃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仿佛确认一般,感受着对方虽然依旧冰凉,但似乎不再那么僵硬的身体。
“你觉得怎么样?”
谢逸燃皱了皱眉,试图移动一下身体,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沉重。
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环顾四周,依旧是那间囚室,窗外却是白茫茫的风雪,而自己……正被厄缪斯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紧紧搂在怀里。
记忆碎片逐渐拼接。
冰冷的蔓延,意识的沉沦,以及……最后感受到的,这片试图将他从深渊拉回的温暖。
他抬眸,再次对上厄缪斯那双无法掩饰情绪的蓝眸,里面清晰地写着后怕与……关切?
谢逸燃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像往常一般带着点嘲弄的笑容,却因为面色苍白而显得有些无力。
“怎么了,少将?”
他的声音依旧低哑,却已经找回了那点熟悉且令人牙痒的调子。
“一副……像是快要守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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