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但那无形的丝线却织得更密,将整个紫禁城的黎明都勒出了一道道无声的裂纹。
百官依旧匍匐在地,连呼吸都带着卑微的颤抖。
他们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胆寒的气息在丹陛之上交汇。
一个是帝王的沉静,如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另一个,则是妖异的掌控,如蛛网之主,戏弄猎物。
谢扶光收回了与萧无咎对视的目光,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她唇边加深,带着一丝嘲弄,一丝了然。
“甘愿?”她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萧无咎,你要明白,我不是来做善人的。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并让那些窃贼,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那七十二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你说,不要再有无辜者成为祭品……很好。”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如寒冰碎裂:“因为从今天起,你们,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刽子手,就是奠定我族新生之路的……第一批祭品。”
话音未落,谢扶光五指微动。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
位列三公之首的赵太傅,那个亲手在灭族诏书上加盖私印的老者,竟像被无形的线猛地提起,从人群中“飞”了出来,重重摔在丹陛之下,正对着谢扶光。
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完全不受控制。
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只能发出“嗬嗬”的悲鸣。
他惊恐地看着谢扶光,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回的恶鬼。
“赵谦,”谢扶光缓缓走下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曾经被世人称赞温婉的眼眸里,此刻只有彻骨的冰冷,“二十年前,你用一支笔,一张纸,断送了我织魂一族上万条性命。你说我们图谋龙脉,窃取国运。”
她轻轻抬手,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从她指尖弹出,缠上了赵谦的手腕。
“今天,我也给你一支笔,一张纸。”
随着她的话语,不远处的内侍竟也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如同被操控的木偶,迅速在丹陛一侧摆好了文房四宝。
赵谦的身体被那根丝线牵引着,一步步,僵硬地挪到了书案前。
他的右手被强行抬起,握住了那支冰冷的狼毫笔。
“你来写。”谢扶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写一封罪己诏。告诉天下人,二十年前的北境屠戮,是何人策划,何人执行。告诉天下人,织魂一族世代守护龙脉,却被奸臣构陷,惨遭灭门。再告诉天下人,你,当朝太傅赵谦,是如何为了从龙之功,伪造证据,欺瞒先帝,犯下这滔天血案的。”
赵谦全身剧烈地颤抖着,眼中流出血泪,他想反抗,想嘶吼,可他的手却稳如磐石,蘸饱了墨,在那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了第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骨髓里榨出的血。
他写下的每一个细节,都让跪在地上的其他大臣们面如死灰。
那份由他亲笔写下的供状,比任何刑讯逼供都来得真实,也来得残忍。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赵谦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地。
谢扶光看都未看那份罪己诏,她只是抬起眼,望向其余的七十一人。
“你们,也不必跪着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众人心中一颤,还未生出半点侥幸,便感觉一股阴冷的力量从心口那根看不见的“缚心丝”上传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们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身体僵直,如同七十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从今往后,你们依旧是朝廷的栋梁,是大萧的肱骨。”谢扶光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威严,“你们会勤勤恳恳,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们会拨乱反正,肃清吏治,将所有不公一一铲除。你们会成为……千古未有的贤臣。”
她笑了,那笑容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你们会用余生,去赎清自己的罪孽。而我,会是你们最公正的监督者。你们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谁敢有二心,这根缚心丝,便会立刻绞碎他的心脏。”
这不是赦免,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诅咒。
他们将永远活在恐惧的牢笼里,成为谢扶光手中最听话的傀儡,去建设一个她想要的“新世界”。
萧无咎从始至终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言干涉,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咚……!”
一声沉重无比的巨响从紫禁城外传来,仿佛有什么万钧之物重重落地。
整个皇城都随之剧烈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咚!咚!咚!”
那沉重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脏上,由远及近,穿透了宫墙的阻隔,正朝着太和殿而来!
一股比谢扶光身上的气息更加原始、更加狂暴、充满了滔天恨意与毁灭欲望的威压,如海啸般席卷而至。
所有人都被这股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连谢扶光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她在雪山祭坛,被活丝穿心锁脉二十年的……不,应该说,是曾经属于她的,那具“肉身”。
是那具融合了织魂一族所有怨念与力量的“披甲尸骸”!
萧无咎开启“归影阵图”,不仅是让她残魂归位,更是释放了这个最恐怖的存在!
“轰隆……!”
太和殿前,那由精铜铸就的数十丈高的宫门,竟被一股蛮力从外部硬生生撞开!
一个高大魁梧、身披残破黑甲的身影,逆着晨光,一步步踏入殿中。
它身上缠绕着无数已经崩断的黑色“活丝”,每走一步,都有黑色的煞气从盔甲缝隙中溢出,在地面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那不是活人,但也不是死物。
它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两团幽蓝色的鬼火,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这具“披甲尸骸”的出现,让整个大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谢扶光眼神一凝,抬手试图用“命丝”去链接、去控制这具本该属于她的身体。
然而,那尸骸猛地一顿,缓缓转过头,两团鬼火“看”向了丹陛之上的谢扶光。
它没有听从她的意志,反而发出一声低沉如金石摩擦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质问。
随即,它无视了谢扶光,也无视了满朝被控制的傀儡大臣。
它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最终死死地锁定在了龙椅之旁,那个从头到尾都异常平静的男人身上。
锁定了,萧无咎。
鬼火跳动,那具披甲尸骸空洞的胸腔里,发出了第一个清晰、嘶哑、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的疑问: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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