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暖光还留着余温，沈星辞把陆白云轻轻放在床上时，少年顺势往被子里缩了缩，透着怕冷的瑟缩，尾巴却还固执地圈着他的腰，不肯松开。
“松手。”
沈星辞无奈地拍了拍那截毛茸茸的尾巴尖，指尖触到的地方还带着点汗湿的热，“再缠着，我可真要去客房睡了。”
陆白云立刻松开尾巴，却又伸手拽住他的浴巾边角，眼睛睁得圆圆的，眼里满是不舍：“不要……主人睡这里。”
他往床内侧挪了挪，腾出大半位置，银白的发丝蹭过枕套，留下细碎的影子，“我不动，就看着你。”
沈星辞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刚想反驳，就见少年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显然是还没睡醒，却强撑着不肯闭眼，尾巴尖在被单上轻轻扫来扫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睡吧。”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刚调整好姿势，就感觉身边的人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温热的呼吸拂过手臂，带着点沐浴露的清香。
陆白云的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他，只是把脑袋悄悄搁在他的胳膊上，尾巴松松散散地搭在两人之间，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大概是真的累极了。
沈星辞侧头看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少年脸上，银白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还泛着点未褪的红。
他想起刚才在浴室里，冷水都压不住的燥热，此刻却被身边这团温热的小身子熨帖得服服帖帖。
真是只磨人的小狗。
他失笑，伸手替陆白云掖了掖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脸颊，少年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往他怀里蹭得更紧了，像在寻找更安稳的依靠。
沈星辞的动作顿住，低头看着怀里这只毫无防备的小家伙，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陆白云的头发，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了月光：“晚安，白云。”
怀里的人没再动，只有尾巴尖无意识地扫了扫他的手背，像在回应。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稠，却不再显得冰冷。
卧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交缠的影子在暖黄的灯光下缓缓舒展，像一幅被时光温柔收藏的画。
沈星辞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淡淡的甜腻气息。
————
天光微亮时，陆白云是被饿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温度。
少年瞬间清醒了大半，赤着脚就往客厅跑，尾巴不受控地从身后冒出来，紧张地扫着地板。
“主人？”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陆白云探头进去，就见沈星辞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锅里飘出浓郁的香味，是他最喜欢的鸡肉粥。
“醒了？”
沈星辞回头看他，眼底带着点笑意，“去洗漱，马上就好。”
陆白云松了口气，欢快地“汪”了一声，又立刻捂住嘴，脸颊微微泛红——怎么又忘了不能叫出声。
他转身往浴室跑，尾巴摇得格外欢快，银白的发丝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沈星辞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笑了笑，往粥里多加了两勺鸡肉。
这只贪吃的小狗，大概是梦里都惦记着吃的。
早餐时，陆白云捧着白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尾巴在身后轻轻晃着，时不时抬头看沈星辞一眼，眼里满是满足。
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慢点吃，没人抢。”
沈星辞递给他一张纸巾，“待会儿带你去公园转转，顾源说要给你带新的磨牙棒。”
陆白云的眼睛瞬间亮了，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用力点头：“好！”
他低头继续喝粥，嘴角却忍不住弯得老高，连带着尾巴都摇得更欢了。
原来，醒来有粥喝，白天有公园玩，还有人惦记着给自己带磨牙棒，是这样幸福的感觉。
少年偷偷看了眼对面的沈星辞，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晨光落在他眼下的泪痣上，显得格外温柔。
陆白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他舀起一勺粥，悄悄往沈星辞碗里送了送，像在分享自己的宝藏。
沈星辞抬眼，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自己吃。”
陆白云却固执地把勺子往前递了递，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手腕：“主人也吃。”
沈星辞无奈，只好张口接住。
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带着点甜意，大概是少年偷偷多加了糖。
他看着陆白云满足地笑起来，酒窝若隐若现，
有只笨蛋狗狗在身边，连粥里的糖，都甜得发腻。
————
公园的草坪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白云刚撒开绳就欢快地撒欢奔跑，银白的身影在草坪上疯跑，尾巴高高翘着，透着雀跃。
他追着蝴蝶跑了两步，又猛地折返回来，叼着片沾着露水的叶子蹭沈星辞的裤腿，眼里闪着邀功的光。
“捡这个回来做什么？”
沈星辞弯腰捏起那片叶子，指尖被露水浸得微凉，“想当礼物送我？”
陆白云用力点头，尾巴在身后扫得更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跑开。
没一会儿就叼着个圆滚滚的橡果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沈星辞脚边，用鼻尖拱了拱，像是在说“这个更好”。
沈星辞被他逗笑，刚想夸他两句，就见不远处有人挥着手喊：“星辞！”
顾源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站在路口，看到草坪上的陆白云时，眼睛亮了亮，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白云！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陆白云耳朵一竖，瞬间把橡果忘到了脑后，飞快地蹿了过去，在顾源面前乖乖坐下，尾巴摇得格外欢快，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袋子。
“喏，给你的。”
顾源从袋子里掏出根巨大的磨牙棒，递到他面前，“特意买的牛肉味，比上次那个还香。”
陆白云立刻叼住磨牙棒，却没急着吃，反而用脑袋蹭了蹭顾源的手背，又叼着磨牙棒跑回沈星辞身边，把战利品放在他脚边，像是在炫耀“你看我又有好吃的了”。
“这还带汇报的？”
沈星辞挑眉，揉了揉他的脑袋，“自己吃去。”
陆白云这才叼着磨牙棒跑到树荫下，趴在草地上小口小口地啃，阳光照在他蓬松的白毛上，像撒了层碎金。
顾源走过来，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你家这狗，真是越来越黏你了。”
他顿了顿，忽然从袋子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沈星辞，“对了，这个给你。”
沈星辞接过打开，里面是支设计简约的钢笔，笔身泛着淡淡的银辉。“这是？”
“上次你说你那支笔坏了，”顾源挠了挠头，“我看这个牌子还不错，就……”
“谢了。”
沈星辞把钢笔收好，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笔身，“回头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顾源连忙摆手，目光又飘向树荫下的陆白云，“对了，他今天没闹脾气？”
“还算乖。”
沈星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陆白云正叼着半根磨牙棒冲他笑，嘴角沾着点碎屑，透着机灵。
两人坐在长椅上闲聊，陆白云就趴在旁边的草地上，时不时抬头看看沈星辞，又看看顾源，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把草叶都扫得沙沙响。
顾源说起工作室的趣事，沈星辞偶尔插两句嘴，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陆白云听着听着，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往沈星辞脚边蹭了蹭，把脑袋搁在他的鞋面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尾巴尖还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睡着了？”
顾源压低声音，眼里带着点笑意，“他倒是真信任你。”
沈星辞垂眸望向脚边熟睡的小狗，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轻轻摇曳，鼻尖还沾着些未擦净的饼干碎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他伸手摸了摸陆白云的脑袋，动作放得极轻：“毕竟是我捡回来的小狗。”
顾源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忽然笑了笑：“你以前可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人总是会变的。沈星辞望着远处，声音轻得像一阵穿堂而过的风。
唯独对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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