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岩终于出现在门口。
屋子本就不大，摆了两张拼在一起的长桌，已经挤满了人，他一站进来，空气都跟着紧了一紧。
男祖祖还在屋子另一头，隔着窗户朝对面那户嚷嚷：“康兄，你们来不来啊？”
女祖祖气得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能不能别嚎了？屋子里的人都给你吵得耳朵疼！”
她这一说，满屋子的人“扑哧”笑出了声。
男祖祖撇撇嘴，佯装委屈：“人家好歹送了咱这么多菜，我这不是请他们来吃个饭嘛，有啥不对的。”
女祖祖乐呵呵地把一盆红糖糕放到桌边：“还给我们小瑾之做了专门的红糖糕呢！”
“小姑娘有口福咯！”
“哎哟，你家咋这么多人哦？”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男祖祖一听，立马穿过人群往门口挤去：“康兄！你们可算来了！”说着，他伸手把人往屋里迎，“来来来，这是我女儿女婿们，快进来，一起过节。”
女祖祖也放下红糖糕，笑眯眯地跟过去迎接。
屋子里，我们几个却像是被人突然点穴了一样，全都愣在原地：“康叔、康婶？”
门口的两个人也怔住了，足足愣了两三秒，康婶才猛地眨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丫头们？”
我仔细一看，看到康婶身旁站着康梅，她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不是康群吗？都长这么大了！
我们几乎是齐刷刷地从桌子边挤出去，跑到门口。
李诚也跟着我们，神情同样激动。
“阿诚也在啊？”康叔一眼看见李诚，脸上全是惊喜，“哎呀，这缘分！”
屋子里的祖祖们看得是一头雾水，连连问：“你们还认识？”
蓉蓉的声音都有点哽咽：“爸妈，我们哪是认识啊，大家都是一家人！”
张熙臣也笑着补充：“康叔康婶是我们在响水沟时认识的，帮过我们好多次。”
康叔愣愣地看看我们，又看看祖祖们，嘴唇张了张，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康婶已经快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蓉蓉的肚子，眼里全是欣慰：“又怀上了？好啊！”
康梅也放下康群，小孩站在地上东张西望，眼神亮晶晶的。
屋里忽然跑出来两个小家伙——舒霖和瑾之。
瑾之倒是拘谨得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不太记得康家人。不过她看见康群身上挂着的那个香囊，眼睛一下子就定住了——那不就是她自己胸口也有的那一只吗？
康婶当年亲手缝的，一模一样。
康群也发现了，先是看了看瑾之的香囊，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瑾之。
舒霖倒是大大方方的，先一步笑了，向康群伸出手来。
“小群妹妹，还记得吗？”玉琴在一旁轻声说。
康群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个孩子小手一合，舒霖立马笑开了，似乎真是记起了点什么。瑾之虽然没搞懂，但也跟着哥哥姐姐，乖乖走进了屋。
李屹川站在屋子里，小小的个头在人群里更显单薄，他本来有点拘谨，但一看其他孩子都玩到一块儿了，也很快融进去了。
小孩子嘛，天生对同龄人有亲近感，热闹得很。
“瑾之的生日快到了吧？”康婶笑着说，“去年没给她过，今年可赶上了。”
张熙臣笑：“怎么您二位来了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
康叔摆摆手：“这不先安顿下来嘛，你们工作又忙，就想着安顿好了再找你们。”
“别站在门口聊了，多冷啊，快进屋。”女祖祖在里面喊。
大家一窝蜂又往屋子里挤。屋里顿时更像下饺子，人头攒动，笑声不断。走两步都得和旁边的人说声“对不住”“借过”。
李诚拉过肖红，给康叔康婶正式介绍，二老看着俩年轻人，满脸笑意：“般配啊！”
屋子里顿时起哄声一片，肖红脸红得低下头，李诚也忍不住笑。
桌上大家站着吃饭，端着碗盛腊八粥，舀点粉蒸肉，夹点泡菜，边吃边笑。
康梅忍不住笑：“我才刚给爸妈找到这个房子，哪晓得大家居然成了邻居。”
“那以后你们就一直住安岳了？”舒云霆好奇地问。
康婶点头：“对啊，暂时就不回响水沟了。”
“王叔他们呢？林爸林妈呢？”
康叔摆手安慰：“都好，都好，你们放心。”
康婶已经抱过舒霖，又抱抱瑾之，一会儿再去逗半岁的舒雯和刚出生的蒋娇娇。祖祖们则把康群和李屹川抱在怀里。
肖家父母急了：“来个孩子给我们抱抱啊！”
这话一出，全屋子的人笑翻了。
舒霖听懂了，带头扑到他们怀里。
廖岩打趣：“以后带孩子都得排队咯。”
我走到芳芳身边，低声笑着说：“等你出了月子，就来医院，我俩继续做心理治疗，好不好？”
芳芳轻轻点头：“谢谢你，小棠姐。”
我看着女祖祖，继续说：“阿姨也学过针灸，要不一起去？现在不是还讲究中西结合嘛？”
女祖祖乐得合不拢嘴：“好啊，一言为定。”
大家正说着，突然屋子另一头响起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原来是蓉蓉和张熙臣已经带头唱了起来，张熙臣怀里抱着瑾之，蓉蓉挨在他们身边。
廖岩端着红糖糕，我也跟着唱，舒云霆和玉琴早就唱熟了，立刻合声。
孩子们更是唱得不亦乐乎，连歌词都不太准，却格外投入。
最后一句落下，瑾之小丫头自己还补了一句：“生日快乐耶！”奶声奶气，把大家逗得笑得前仰后合。
“快切糕吧，都等不及了！”李诚率先喊。
廖岩笑骂：“催什么催，有这功夫还不如给大家交代交代你和肖红同志的经过。”
舒云霆立马起哄：“对对对，说说！”
我也跑过去添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十二个字一出，全屋子都笑翻了。孩子们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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