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在新罗酒店顶层宴会厅举办的“说明会”，与其说是一场发布会，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对韩国整个娱乐产业旧有秩序的公开处刑。
当陆远宣布任命李知恩为“首席艺术顾问”，并将第一份S+级合同授予“永恒少女”时，台下那三十多家中小公司的社长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那掌声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狂热期待，以及对打破旧有垄断的巨大喜悦。
而坐在后排角落里的三大社社长——Sm的李秀满、YG的杨贤硕和JYp的朴振英，则在那一刻，脸色变得和窗外的夜色一样阴沉。
他们知道，时代变了。
晚宴结束后，陆远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和私下串联的机会。朴志勋带着神话安保的人员，“礼貌”地将这三位在韩国跺一跺脚就能让娱乐圈抖三抖的巨头，直接“请”到了位于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这里，才是真正的谈判桌。
总统套房的客厅，已经被临时清空。巨大的落地窗前，只摆放着一张极简的黑色长桌。陆远悠闲地坐在主位上，秦岚和李知恩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后。
而李秀满、杨贤硕、朴振英三人，则被“安排”在了长桌的另一端。他们面前，没有酒，没有茶，只有三份早已打印好的、标题为《神话娱乐全球生态战略合作框架》的文件。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三位，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讨论那些关于‘反垄断’的无聊笑话了。”陆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们直接谈谈，你们三家公司，在神话的新秩序里，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陆先生，你未免太狂妄了！”脾气最火爆的杨贤硕，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尽管他内心充满了对陆远那通天手段的忌惮，但几十年身为行业霸主的尊严，让他无法接受这种如同审判般的姿态。
“三大社屹立至今，靠的是我们几十年积累的内容库、制作体系和遍布全球的人脉网络！而不是靠谁的施舍！你想用一个基金和一群乌合之众，就想颠覆整个行业？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秀满和朴振英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认同杨贤硕的说法。他们或许畏惧陆远的资本和背景，但他们同样坚信，自己手中握有的核心资产——那些经过市场验证的、成熟的偶像制造体系和庞大的音乐版权库，是任何外来者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撼动的。
陆远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他没有反驳，只是对着身后的李知恩，轻轻打了个响指。
李知恩会意，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台超薄的平板电脑，走到长桌中央，将其放在了三人面前。
屏幕亮起，播放的，是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电影《双面幻影》的几个片段。那是安雅·泰勒-乔伊饰演的“幻影”，通过虚拟现实设备，潜入各种高科技公司窃取机密的场景。那些充满了未来感、特效逼真到令人发指的画面，以及安雅那超凡脱俗的表演，都让三位见惯了大场面的娱乐巨头，感到一阵莫名的震撼。
紧接着，第二部分开始了。
画面切换到了一个现实中的、充满了科幻感的巨大球形建筑内部。工藤静香那张充满了自信与专业精神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开始介绍“神话一号”主机配合“云-端协同算法”所能实现的、革命性的虚拟互动体验。
“……简单来说，用户不再需要购买昂贵的显卡和处理器。所有复杂的图形运算和AI交互，都将在‘伊甸园’的量子超算中心完成。‘神话一号’只是一个接收和反馈信号的‘端口’。”
“这意味着，我们能以目前市场十分之一的硬件成本，实现超越现有任何设备十倍以上的沉浸式体验。电影、游戏、虚拟演唱会、社交……所有的数字内容，都将在一个统一的平台上，无缝地融合。”
视频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张蓝图上。
那是一张“神话一号”与三星即将推出的、最新一代柔性屏幕手机进行生态联动的构想图。图上清晰地标注着：“神话-三星战略合作第一阶段：独占性内容协议。”
当视频播放完毕，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整个总统套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陆远拿出的十亿美金基金，只是让他们感到了威胁和愤怒。
那么此刻，他们感到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寒意与……绝望。
他们终于明白，陆远从一开始，想做的就不是要“颠覆”K-pop，而是要……重新定义整个数字娱乐的“载体”。
他要推翻的，是整张牌桌。
他们引以为傲的内容库、制作体系，在这样绝对的技术代差和生态降维打击面前，就像是青铜器时代的刀剑，面对着一支蓄势待发的星际舰队。
毫无意义。
而三星……那个他们一直以来需要仰视的、真正主宰着这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也即将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杨贤硕缓缓地，坐了下去。他脸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击垮后的、灰败的麻木。
“你们……”李秀满的声音，干涩而又沙哑，他看着陆远，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们想怎么样？”
他知道，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一个……不那么屈辱的投降条件。
陆远看着他们那写满了绝望的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简单。”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上那份《合作框架》文件。
“第一，你们三家公司，与神话娱乐，交叉持股。神话，将收购你们各自30%的股份，成为你们最大的单一股东。作为交换，你们也将获得神话娱乐韩国分公司的一部分股权。”
“第二，你们所有的音乐版权、艺人经纪合约，都将并入神话的全球内容库，进行统一管理和运营。我们将为你们的艺人，提供参与好莱坞电影、代言全球奢侈品品牌的机会。”
“第三，你们三家，将作为首批内容供应商，入驻‘神话一号’的元宇宙平台，并获得优先技术支持。你们可以继续制作你们擅长的偶像团体，但所有的世界观设定、商业模式，都必须符合神话的新标准。”
“作为回报，”陆远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近乎仁慈的微笑，“那十亿美金的‘振兴基金’，将由你们三位，共同管理。以后，那些中小公司是死是活，是跪着要饭，还是站着唱歌，都由你们说了算。”
“简单来说，”
“我拿走你们的‘所有权’，但保留你们的‘管理权’。并且，赐予你们，比以前更大的、定义行业生死的……权力。”
这就是陆远开出的，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剥夺了他们作为“王”的资格，却又把他们，变成了自己座下，分封各地的“总督”。
他给的，远比他拿走的，要更让他们难以割舍。
三个曾经的王者，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与屈服。
李秀满拿起笔，在那份如同卖身契般的合同上，第一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是杨贤硕，和朴振英。
当最后一个签名落下时，窗外，首尔的夜景依旧璀璨。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国家的娱乐产业，那片曾经星光熠熠的天空，已经……彻底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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