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严带着队员冲进会议室时，手里的调查记录还带着风。他把一叠照片和笔录递给罗飞：“罗组！查到了！杨佳佳这一年来，一直在义务照顾城郊的一对老人——王建军和吴阿花，无儿无女，重点是王建军两个月前查出了胃癌晚期！”
“这对老人我们之前也注意到过，不过看他们已经都七十多岁了，所以没有在意。”于胜脸色有些难看的道。
罗飞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照片上——画面里，杨佳佳正扶着王建军散步，手里提着新鲜的蔬菜，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另一张照片是医院的诊断报告，“胃癌IV期”几个字红得刺眼。他猛地站起身，指尖划过“王建军”的名字，罗飞有一种直觉这王建军很有可能就是杀死杨佳佳的凶手。
“验证，王建军是凶手。”
“叮！验证成功，破案进度提升至八十％！”系统提示声在脑海里响起。
罗飞立马站起身，“走吕严，胜男，还有老车我们现在就过去找王建军！”
警车在小路上疾驰，罗飞盯着手机里王建军的资料——70岁，屠宰场退休工人，无不良记录，无儿无女，身边只有七十八岁的老伴吴阿花与他相依为命，两个月前被检查出胃癌。
没多久罗飞就带着人赶到了王建军他们住的院子。
木门虚掩着，罗飞推开门，院子里静得只剩下鸡笼里的咕咕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停在墙角的一辆红色三轮车——车后轮的轮胎纹路却异常清晰，罗飞蹲下身，指尖抚过轮胎凹槽里的泥土，“这个纹路，和案发现场的车轮印完全一致。”
随即罗飞起身走向车厢，阳光斜照进铁皮车厢，几滴暗红色的痕迹在角落里格外扎眼。
车奇志立刻拿出棉签取样，凑近闻了闻，脸色凝重：“是血迹。”
“立马安排拿去检验，看是不是杨佳佳的。”罗飞吩咐。
“谁啊？”屋里传来老妇人的声音，随即一道瘦巴巴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看到满院子的警察，脸上满是疑惑，“警察同志你们找谁啊？”
罗飞放缓语气，尽量温和地说：“婆婆，我们是警察，想找你们了解点情况，关于杨佳佳的。”
“佳佳？”吴阿花的眼神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佳佳这孩子很好，每周都来给我们送吃的和一些穿的，对我们老两口真的很好。”
随即吴阿花又很着急的问：“我已经十几天没见到佳佳了，佳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警察同志？”
“对，就在十天前，就在富民巷，杨佳佳被人杀害了。”罗飞回答。
“怎么会，怎么会，佳佳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被人害死，怎么可能……”闻言，吴阿花浑浊的眼眶里顿时泪水就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屋里的电视声突然停了，一高瘦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脸色蜡黄，瘦得颧骨凸起，看到警察时，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强装镇定：“阿花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警察同志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警察同志说佳佳被人害死了，佳佳这么好的女孩，到底是什么畜生害死了她，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替佳佳报仇啊！”吴阿花有些激动的道。
“放心吧婆婆，我们肯定会抓到凶手的，绝对不会放过凶手。”罗飞说着看向王建军。
王建军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满脸震惊的模样。
“这不是真的吧！佳佳这么好的女孩，就这么没了，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没了。”王建军很是震惊的道。
罗飞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压迫感，“王先生，做人还是要讲良心，都说五十知天命，王先生你都七十岁了，为什么就看不破呢？”
“警察同志什么意思？”王建军脸色立马变得难看。
“我什么意思，王先生心知肚明，为了给自己借寿命，不惜杀害一个照顾你们的年轻女孩，你真的良心过得去吗？难道你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罗飞严厉的问道。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警察同志，你们办案也要靠点谱好不，抓不到人就冤枉我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这就是你们警察的作风？”王建军表情愤怒的模样。
“阿军，警察同志他们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吴阿花满脸不解的看向王建军。
“他们说我害死了佳佳，他们抓不到凶手，找我这个老头当替死鬼呢！”王建军愤愤不平的解释。
“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是搞错了，阿军怎么可能会害佳佳，阿军不是这种人，佳佳肯定不是阿军害的。”吴阿花随即扭头看向罗飞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恐慌。
罗飞看了吴阿花一眼，随即又看向王建军，“ 外面那辆三轮车就是你当天作案的工具吧！别不承认，三轮车车轮印跟案发现场发现的车轮印是一样的，而且刚刚我们在车上发现了几滴血迹，已经送去检验了，检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闻言，王建军神色剧变。
罗飞则是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王建军，杨佳佳好心照顾你和吴阿姨，给你们送吃的、陪你们聊天，把你们当亲人，可你呢？相信什么‘借命术’，为了自己能多活几年，残忍的杀害了她，你这叫恩将仇报！你对得起杨佳佳，对得起相信你的吴阿姨吗？”
“不会的，不会的，阿军，警察同志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佳佳出事跟你没有关系对不对？”吴阿花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王建军呆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看到王建军这个样子，吴阿花哪里还不知道，警察说的是真的，王建军真的杀害了佳佳，这让吴阿花难以接受，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随即拍打着王建军，哭泣着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佳佳多好的孩子，为什么你要伤害她。”
过了好一会儿，王建军突然开口道：“阿花姐，我得了胃癌晚期，医生说我没有几个月可活了，我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世界。”
“什么？胃癌晚期？”吴阿花突然尖叫起来，她踉跄着抓住王建军的胳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老王！你什么时候查出的癌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建军看着老伴崩溃的样子，再也撑不住了。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汹涌而出：“阿花姐……我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佳佳……”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坦白：“两个月前，我胃疼得难受，就去去医院查，医生说……说胃癌晚期，没几个月了。”
“所以你就杀死杨佳佳借寿命？”罗飞则是冷声问道。
王建军沉默后道：
“有天在养老院聊天，老张说有个‘借命术’，找个五月初五生的‘纯阴之体’，就能借寿命。我当时就当听个乐，可当天佳佳来送菜，我鬼使神差问了她生日……她说五月初五，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之后我开始在网上查，越查越信，有人说自己借了命活了十几年，还有人卖‘借命术’的教程。我看着你每天给我缝衣服，想着我要是走了，你没人照顾，你肯定要发疯……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所以我要借寿命，我要陪你到最后，而且这么巧佳佳就是五月五日生，极阴之体，我想着这可能就是老天爷安排的，虽然这么做对不起佳佳，可是我知道你不能没有我，没有我你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之后我就开始按照网上借寿命术，一步一步准备需要的东西，挑选埋尸的地。”
“我知道佳佳每天下班都要经过富巷路，那边正好没有监控，案发那天，我知道佳佳晚上又加班了，所以等阿花姐睡后，我就开着三轮车到富民巷等着，差不多十点的样子，佳佳开着电动车过来了，她看到我很惊讶，问我大晚上的怎么还在外面，她还说晚上外面一个人不安全，让我以后大晚上的不要在外面待着，我跟她说我就是晚上出来捡点垃圾…佳佳过来看我捡了多少，我乘着佳佳查看我车上的垃圾时，从后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锤子狠狠的砸在佳佳的后脑勺上，佳佳当时就晕过去了，随即我把她装进三轮车，拉到城郊那边早就选好的地方……”
说到这里，王建军已经泣不成声，他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我对不起佳佳……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
吴阿花站在一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看着眼前这个相伴了一辈子的男人，又想起那个总是笑着喊她“吴阿姨”的女孩，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幸好苗胜男及时扶住了她。
罗飞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没有破案的轻松，只有沉重的悲凉——封建与愚昧，毁了一个善良的女孩，也毁了一个本该安度晚年的家庭。
吕严上前，拿出手铐，轻轻扣在王建军的手腕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王建军没有反抗，只是回头看着吴阿花，眼神里满是愧疚和不舍：“阿花姐，我不在的日子，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
吴阿花捂着嘴，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警车缓缓驶离，车窗外，吴阿花的身影越来越小。
罗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杨佳佳的笑容——那个总是带着善意的女孩，本该有更好的未来，却因为一场荒唐的“借命”，永远停在了2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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