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赵美兰一反常态,没让晚秋去刷锅洗碗。
她反而把林深叫到了院子里。
月光如水,清辉洒在娘俩身上。
赵美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渐长,已经快和自己齐平的少年,声音平静地开了口。
“今天的事,你做得对。”
林深猛地抬头,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诧。
在他的记忆里,因为打架被夸奖,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男人,就该有血性,就该护着自己的家人。”
赵美兰的声音不重,却字字砸在林深心上。
“但是,光靠拳头,不行。”
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拳头只能解决李大壮,解决不了一个村子里的张大壮、王大壮。你不可能每次都靠打架,也不可能每次都有我拿着扫帚给你撑腰。”
“你得靠这里。”
“脑子,才是你最厉害的武器。你要让别人怕你,不是怕你的拳头硬,是怕你这个人不好惹。”
“你要让他们算计你之前,先掂量掂量,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比挨一顿打要惨得多。懂吗?”
这些话,完全超出了林深的认知。
不像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妇女能说出来的道理。
那份洞悉世事的通透和狠辣,更像是……故事里那些走南闯北的“大人物”。
林深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母亲,那张平日里显得有些刻薄的脸,此刻竟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智慧和深邃。
他心头巨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悄然觉醒。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干。
“妈,我懂了。”
赵美兰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这块璞玉,值得她细心雕琢。
安抚好未来的商业巨鳄,赵美兰的心思,又落到了家里另一个宝贝疙瘩身上——顾晚秋。
如果说林深是一块需要重锤敲打的顽石,那晚秋就是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幼苗。
自从上次的护崽和吃肉事件后,小丫头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变了。
不再躲闪,不再害怕,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是依赖和孺慕。
会偷偷把学校里发的糖块塞到她手心,也会在她疲惫时,笨拙地给她捶捶背。
这些细微的变化,赵美兰都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她知道,对晚秋这样的孩子,物质是基础,精神上的肯定和滋养,才是让她绽放的关键。
这天深夜,孩子们都睡熟了。
赵美兰照例在灯下检查他们的作业。
顾卫国的本子上画满了打仗的小人,字丑得像鸡扒的。
林深的本子永远是优,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当她拿起晚秋的作业本时,动作却顿住了。
本子的最后几页,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算式。
不是用铅笔,而是用烧过的、黑乎乎的木炭条。
有些地方因为反复涂抹修改,纸张都起了毛边,几乎要被磨穿。
赵美兰的目光一行行扫过,心脏狠狠一抽!
这些算式,已经远远超出了小学三年级的范畴,甚至出现了她依稀记得的初中代数概念!
前世的记忆碎片轰然炸开——
晚秋,那个后来站在国家最高科学领奖台上的国宝级专家!
原来,她的光芒,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藏不住了!
赵美兰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哪里是什么潜力股,这分明是一座未经开采的金矿!
第二天,赵美兰揣着家里仅剩的几块钱,借口赶集,直奔镇上的新华书店。
书店里冷冷清清,书架上大多是红色的封面。
她在角落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几本中小学教材和练习册,顿时如获至宝。
可一问价格,心就凉了半截。
一本薄薄的练习册就要三四毛,一套初中数理化教材加起来,要好几块钱!
昨天买肉的钱,已经掏空了她最后的家底。
钱!
又是钱!
赵美兰站在空荡荡的书店里,第一次感到了如此强烈的无力和焦灼。
她脑子里有无数能变成钱的点子,可没有启动资金,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看来,那个“破罐子”,必须尽快变现了。
买不起书,但脑子能记。
赵美兰站在书架前,凭着上辈子辅导孩子功课的模糊记忆,将几道典型的初中数学公式和例题,死死地刻在了脑子里。
回到家,她把晚秋叫到跟前。
“晚秋,妈考考你。”
她折了根树枝,把白天记下的题目,在院子的泥地上画了出来。
晚秋只看了一眼,眼睛就亮了。
她也捡起一根细树枝,蹲在旁边,飞快地演算起来。
沙沙的划地声中,不过几分钟,一个清晰的答案就出现在了赵美兰眼前。
完全正确!
赵美兰的心,再次被这孩子的惊人天赋震撼。
“你怎么会算的?”她故作平静地问。
“我……我看哥哥的高年级课本,觉得有意思,就自己想了想……”晚秋的声音细若蚊蝇。
林深上五年级,课本里确实涉及了最简单的代数概念。
但这孩子,仅凭那点皮毛,竟然能无师自通到这种地步!
赵美兰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她知道,绝不能让这样的天赋,被埋没在这个小山村里!
她摸了摸晚秋的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学得很好。但是,光靠自己琢磨,还不够。”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要为晚秋扫清第一个障碍——那个重男轻女、思想僵化的乡村教师。
晚秋的班主任姓李,一个五十多岁的刻板老头,总把“女子无才便是德”挂在嘴边。
前世,就是他这种态度,让极有天赋的晚秋在学校里备受压抑,不敢抬头,更不敢展露才华。
赵美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块绊脚石,她踢定了!
第二天一早,赵美兰特意给晚秋梳了两个漂亮的麻花辫,又在她口袋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
她蹲下身,扶着女儿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叮嘱:
“晚秋,抬起头来看着妈。”
晚秋怯生生地抬眼。
“今天上课,老师再讲错东西,你就站起来,告诉他哪里错了。”
晚秋吓得小脸发白,连连摇头:“妈,我……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赵美兰腰杆一挺,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住女儿。
“你是对的,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要是敢骂你,敢欺负你,你回来告诉妈。”
“天塌下来,妈给你顶着!”
看着母亲那双不容置疑、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晚秋心里既害怕,又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隐秘的激动。
她攥紧了小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美兰又把林深叫到一边:“送妹妹去学校,到教室门口听着。要是那个姓李的敢让你妹妹下不来台,你立刻跑回来告诉我!”
林深看看一脸紧张的妹妹,又看看胸有成竹的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用一个用力的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望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赵美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她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了家里的菜刀和磨刀石。
院子里,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霍霍”声。
阳光下,刀刃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正在扫地的顾建军听得心惊肉跳,凑了过来。
“美兰,你……你这是干啥啊?大白天的,瘆得慌……”
赵美兰头也不抬,手上磨刀的动作不停,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磨刀。”
“咱们家的刀钝了,也该磨快点。”
她抬起眼,目光幽幽地看向学校的方向。
“不然啊……怎么剁掉那些伸得太长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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