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横亘于虚无中的石桥,古朴而残破,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永恒气息。桥头石碑上“问道”二字,仿佛直指灵魂深处,让林逍然和钱多多不由自主地停下了遁影梭。
“问道桥……”钱多多喃喃自语,小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精明,只剩下凝重,“这名字听起来就不简单,怕不是要考校咱们的道心?”
林逍然凝视着那座桥,内景天地中的逍遥道心自然流转,与那石碑隐隐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这座桥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规则与意念的具象化。
“看来,这第一关,考的不是武力,而是道心。”林逍然沉声道,“唯有通过此桥,方能得到认可,继续前行。”
他将遁影梭收起,与钱多多一同飞向桥头。越是靠近,那股无形的压力便越是沉重。并非力量上的压制,而是一种直透神魂的拷问,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质疑着你的道路,你的选择,你的本心。
钱多多额头见汗,他修炼之道偏向杂学与经营,虽也坚定,但面对这种直指根本的叩问,不免有些心神摇曳。他苦着脸道:“林兄,我感觉有点悬啊,这桥怕不是专门针对我这种道心不纯的?”
林逍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太初归元力渡去,助他稳定心神:“道无高下,唯心所向。你之道在于‘通’与‘变’,若能坚守本心,明辨自身所欲,何尝不是正道?”
钱多多闻言,深吸一口气,胖脸上重新露出坚定之色:“说得对!胖爷我贪财惜命不假,但重信守诺,讲义气!这就是我的道!”
两人相视点头,一同迈步,踏上了那座“问道桥”。
脚步落下的瞬间,周遭景象骤变!
不再是虚无的乱流海,而是各自陷入了一片独立的、由自身心念构筑的幻境之中。
林逍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现代都市街头,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耳边是喧嚣的人声和电子音,空气中弥漫着工业的气息。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诱惑低语:“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世界。修真界打打杀杀,朝不保夕,何苦来哉?以你如今本事,在此界足以逍遥富贵,享尽荣华……”
眼前的画面随之变化,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拥有无尽财富,站在世界之巅,受万人敬仰,无忧无虑。
林逍然眼神平静,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幻境,太过肤浅。他的逍遥,岂是这等外物所能定义?
“此非吾乡,此非吾道。”他轻轻一语,眼前繁华都市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消散。
场景再变。他立于青玄门主峰之巅,脚下是万千弟子俯首,玄诚真人与青霖真人含笑将掌门令牌递到他手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留下来,执掌青玄,成为一方霸主,庇护宗门,光大道统,受后世景仰,岂不快哉?这才是责任与担当!”
权力、责任、荣耀……这些确实是他曾经或现在承担的一部分。
林逍然却摇了摇头,目光穿透这虚妄的景象,看向更深层:“庇护宗门,是我本心选择,而非权力枷锁。吾道逍遥,在于心之自在,而非位之高低。若为权柄所困,反失本真。”
掌门景象随之崩塌。
紧接着,画面变成了无尽的星空,他仿佛超脱于一切之上,俯瞰众生如蝼蚁,漠视万物生灭。那声音变得空灵而宏大:“斩断一切因果,忘却所有羁绊,成就至高无上之天道,无情无欲,方得真正大自在、大逍遥!”
这是超脱的诱惑,是摒弃一切情感的“天道”。
林逍然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云渺、钱多多、苏灵儿、石坚等人的身影,闪过青玄门的一草一木。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无情非逍遥,乃死寂。吾之逍遥,在于有情而不滞于情,有牵绊而不为牵绊所累。心纳天地,亦存微尘。此方为……吾道!”
轰!
最后的幻境彻底破碎!
林逍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座古朴的石桥上,一步未曾移动。但神魂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变得更加通透凝练,逍遥道心愈发璀璨坚定,与内景天地融合得更加完美。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对太初归元力的掌控,对内景规则的构建,都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钱多多。
只见钱多多胖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挣扎,时而贪婪,时而坚定。他显然也在经历着自己的问道之考。
忽然,钱多多猛地一跺脚,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大吼道:“胖爷我就是爱灵石!就是喜欢宝贝!怎么了?!但我取之有道!绝不背叛朋友!绝不坑害无辜!这就是我钱多多的道!谁也别想动摇!”
吼声落下,他周身气息一阵鼓荡,似乎冲破了某种桎梏,眼神恢复了清明,虽然依旧带着后怕,但更多了一种明晰后的坦然。
“呼……吓死胖爷了。”钱多多抹了把冷汗,看向林逍然,咧嘴笑道,“林兄,你也过了?”
林逍然微笑点头:“过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感觉彼此间的默契与信任更深了一层。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这一次,脚步落在石桥上,再无任何幻境阻碍。石桥看似残破,却稳固无比。桥下的虚无中,偶尔有破碎的法则流光掠过,映照出桥身上一些模糊的古老刻痕,似乎记述着某些湮灭的历史。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桥的尽头。那里并非另一片虚空,而是一个悬浮在桥头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形平台。
平台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两样东西。
一枚非金非玉、呈混沌色泽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与星图同源的气息。
另一件,则是一页薄如蝉翼、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银色书页,上面流动着无数细小的、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符文。
林逍然和钱多多走上前。那混沌令牌自动飞向林逍然,落入他手中。触手温润,一股信息流入心田:此乃“归墟引”,是通过问道桥的凭证,也是开启下一个路标节点的关键。
而那页银色书页,则飘向了钱多多。
钱多多接过书页,神识一扫,顿时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起来:“这……这是……上古‘鉴宝道章’的残页?!里面记载了好多失传的灵物鉴别、阵法解析、机关破解的法门!天呐!发财了!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他抱着那页银纸,如获至宝,脸上乐开了花。
林逍然看着手中的归墟引,又看了看兴奋的钱多多,心中明悟。这问道桥的馈赠,并非千篇一律,而是根据闯关者自身的道与特质,给予最合适的奖励与指引。
他收起归墟引,对钱多多道:“看来,你的‘道’,得到了认可。”
钱多多嘿嘿直笑,小心翼翼地将银页收好:“那是!胖爷我寻宝探秘的本事,那可是得到上古认证的!”
两人站在平台边缘,回首望了一眼那来时的问道桥,然后看向前方。归墟引微微发光,指向了下一个未知的方向。
第一关已过,前路依旧漫长。
但经过问道桥的洗礼,他们的道心更加坚定,对前方的挑战,也多了几分底气。
归墟之路,继续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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