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星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首席炼丹师的心口。
还要将我们……打入水牢吗?
广场上,所有的声音,无论是弟子的议论,伤员的呻吟,还是远处燃烧的火焰发出的噼啪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首席炼丹师那张铁青的脸上。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抓?拿什么理由抓?
勾结外敌?人家刚刚阻止了一场灭宗之祸。
图谋不轨?人家连唾手可得的宝库都没踏入一步。
反倒是他自己,方才若不是被楚瑶拦住,那一句“打入水牢”,几乎就要坐实了青云宗恩将仇报、忠奸不分的笑柄。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从未感到如此刻这般进退两难,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赵坤被楚瑶一剑钉在地上,看着首席炼丹师那副窘迫的模样,感受着周围那些从惊恐转为鄙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败了,连最后一丝搅混水的机会都没有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啊——!”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赵坤喉咙深处迸发。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最后的理智被疯狂彻底吞噬。他丹田内的魔气,不再试图攻击,而是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向内疯狂压缩、坍塌。
他竟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引爆丹田!
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自爆,其威力足以将方圆数十丈夷为平地。离他最近的秦绝、楚瑶,以及那几名刑堂执事,都将被卷入其中,不死也要重伤。
“不好!他要自爆!”一名刑堂执事骇然失声,下意识地后退。
楚瑶眼神一凝,手中长剑一振,便要刺穿赵坤的丹田,提前终结这最后的疯狂。
然而,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是江晚星。
她仿佛早就料到了赵坤会有此一着,就在赵坤嘶吼的瞬间,她已经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符箓。那符箓通体明黄,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层层叠叠、宛如锁链般的符文。她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灵力一吐,那符箓便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比地贴在了赵坤的额头上。
“嗡——”
符箓光芒大放,无数道虚幻的金色锁链从符文中涌出,如活物般瞬间缠绕住赵坤的全身,并深深地勒入他的血肉之中。
赵坤那正在疯狂压缩的丹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所有的暴动戛然而止。他体内流转的灵力,连同他的神魂,都被这股力量彻底禁锢,动弹不得分毫。
【困灵符】,系统商城出品,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喜欢玩自爆的亡命之徒。
赵坤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死亡更深的绝望。他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砰!”
一声闷响。
是秦绝。
他拖着重伤的身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脚狠狠地踹在赵坤的脸上。这一脚,没有任何花哨的灵力,只是纯粹的、发泄般的力道。
赵坤的头颅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鼻梁断裂,满口牙齿混着血沫飞溅而出,彻底昏死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秦绝的身体也晃了晃,几乎要栽倒,被旁边的楚瑶眼疾手快地扶住。
直到此时,那几名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刑堂执事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用特制的玄铁锁链将昏死过去的赵坤捆了个结结实实,生怕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内门长老,此刻像一条死狗般被拖拽着,广场上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赵坤被抓住了!叛乱平定了!”
一声,两声,三声……
压抑了整晚的恐惧、愤怒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从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散了夜色,冲散了血腥,直上云霄。
弟子们互相拥抱着,喜极而泣。有人将手中的武器抛向空中,有人瘫坐在地,放声大笑。那些被楚瑶旧部缴了械的叛军,则一个个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火光映照下,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挂着泪痕,却洋溢着新生般的喜悦。
江晚星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央,看着这片欢腾的海洋。她没有笑,只是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火光,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楚瑶扶着秦绝,看着眼前这一幕,那张总是冰冷如霜的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恍惚。她想起了大楚的都城,在被攻破前,也曾有过这样万众欢庆的时刻。只是,那时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今,她只是这欢呼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参与者。
可不知为何,此刻她心中的踏实感,远胜过往昔的任何一刻。
就在此时,数道强大的气息从宗门各处飞掠而来,落在广场之上。
为首的,正是青云宗的宗主,以及几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太上长老。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显然也是刚刚结束了其他地方的战斗。
宗主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广场,又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赵坤,最后,目光落在了江晚星、秦绝、楚瑶三人身上。他的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庆幸。
他走到首席炼丹师身旁,低声询问了几句。当听到“幽冥地火令”和那三百六十五颗地火胆时,这位一宗之主的后背,也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赵坤与其所有党羽,全部押入地牢,严加看管,待明日宗门大典后,再行审判!”
“所有弟子,立刻救治伤员,清点损失,修复大阵!”
“楚瑶所部,平乱有功,暂入客卿院休整,一切用度,由宗门供给!”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混乱的广场,终于在真正的高层力量介入下,开始恢复秩序。
医疗堂的弟子抬着担架,在人群中穿梭。
刑堂的执事押解着俘虏,向地牢的方向走去。
赵坤被两名长老亲自押送,在经过江晚星身边时,他恰好醒了过来。他没有再嘶吼,只是用那双只剩下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晚星,那眼神像是在说: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江晚星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广场的尽头。
随着宗主和长老们的到来,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了。
秦绝那股一直强撑着的意志,终于耗尽。他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去。
“秦绝!”
江晚星和楚瑶同时扶住了他。
江晚星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皱得更紧。秦绝的伤势,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魔气侵体,经脉寸断,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留下永久的道伤。
“带他去炼丹堂。”首席炼丹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语气中,已经没了先前的冷硬。他递给江晚星一块令牌,“凭此令,可以直接去我的丹房,用最好的药。”
江晚星接过令牌,道了声谢。
首席炼丹师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今日之事……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指挥弟子们处理那枚被单独封印起来的“幽冥地火令”。
江晚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叛乱是平定了,但他们三人在叛乱中表现出的、远超自身修为的实力,以及那句被赵坤喊出来的“平台”,都像一根刺,扎在了宗门高层的心里。
太上长老那句“打入水牢”的命令,虽然被暂时搁置,却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不再多想,和楚瑶一起,搀扶着已经半昏迷的秦绝,向着炼丹堂的方向走去。
欢呼的人群,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所有弟子,都用一种混杂着敬畏、感激与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三个在今夜力挽狂狂澜的年轻人。
穿过喧嚣的人群,走在通往炼丹堂的僻静小路上,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楚瑶看着江晚星平静的侧脸,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太上长老……为何会突然下令抓我们?”
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江晚星的脚步顿了顿,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那轮残月,声音比月光还要清冷。
“或许,是因为比起一个看得见的敌人……”
“一个看不见的、未知的、无法掌控的‘变数’,更让他感到恐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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