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消失了，留下的话却像冰锥子扎在每个人心口窝上。“标记完成。倒计时……开始。”这九个字比外面那些战舰自爆的动静还吓人。
主控室里死一样安静，只有设备运转的嗡嗡声和格雷姆粗重的喘气声。这铁塔般的汉子，这会儿脸色也白得跟纸一样，那只机械义眼红光乱闪，显然内部系统受到了刚才那股意志的冲击。
“他妈的……‘观察者’……还真有这号玩意儿……”格雷姆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有点发飘，“老家伙留下的数据库里提过一嘴，说是比‘清洗’本身还古老的存在，规则的看守者……咱这是捅了马蜂窝祖宗了！”
沈砚星感觉自己手脚冰凉，那股被“标记”的寒意挥之不去，像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时刻贴在脊梁骨上。“它说的倒计时……是什么意思？多久？”
“不知道！”格雷姆烦躁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砸得金属外壳凹下去一块，“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一百年！但被那玩意儿盯上，准没好事！得赶紧想办法！”
灵汐月闭着眼，周身星辉流转，似乎在极力感知着什么。几秒后，她猛地睁开眼，星光眼眸中满是惊悸：“不是时间倒计时……是某种……‘因果累积’或者‘熵增阈值’的倒计时！我能感觉到，我们周围的空间规则正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加速推向崩溃的边缘！”
她话音刚落，整个“磐石据点”猛地又是一阵剧烈摇晃，比刚才爆炸余波还厉害！控制台上的警报灯瞬间红了一大片！
“报告！3号能源中转站过载爆炸！”
“7区外部装甲板大面积剥离！”
“重力模拟系统出现间歇性故障！”
……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砸过来。据点像是突然到了寿命尽头，各处都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故障和损坏。
“是那个‘观察者’！它在加速这片区域的规则老化！”雷克斯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异常数据，嗓子都喊劈了，“这他妈是规则层面的攻击！防不胜防！”
“启动所有维修机器人！优先保障核心区域和动力系统！”格雷姆强行镇定下来，发号施令，“妈的，这鬼地方不能待了！必须立刻转移！”
“转移？往哪儿转移？”沈砚星看着星图上那片因为刚才大战和规则扰动而变得极其不稳定的星域，“外面空间乱成这样，跃迁跟送死没区别！”
“不跃迁！启动据点的‘行星引擎’，咱们开着这大石头跑！”格雷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虽然慢，但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行星引擎？！”沈砚星和雷克斯都惊呆了。把这堪比矮行星的大家伙开动起来？这得需要多么恐怖的能量？
“没错！这老家伙当年设计出来就是能动的！不然怎么叫‘移动堡垒’？”格雷姆冲到主控台前，双手飞快操作，调出一个需要多重权限验证的界面，“需要最高权限和足够强的能量核心……以前做不到，但现在……”他看向灵汐月和她手腕上的印记，“使者，借你的印记和力量一用！”
灵汐月毫不犹豫地将手腕按在指定的识别区。印记光芒大盛，与主控系统连接。同时，她将体内“源初之血”的力量缓缓注入控制台指定的能量接口。
嗡——隆隆隆——！！！
整个据点深处传来了沉闷如同雷鸣般的巨响！仿佛有什么沉睡了亿万年的庞然巨物正在苏醒！据点外围，那些伪装成岩石的厚重装甲板开始缓缓移动、变形，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巨大无比的推进器阵列！阵列中央开始凝聚起令人心悸的蓝色能量光芒！
“引擎启动中！能量输出稳定！”格雷姆兴奋地大吼，“有戏！这老家伙还能动！”
然而，就在据点即将开始移动，众人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
刺啦——！！！
一阵极其尖锐、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噪音，猛地从据点的通讯系统和每个人的脑海里同时炸响！
伴随着噪音，主屏幕上的星图瞬间变得一片雪花，然后被强行切换！画面变成了一片不断翻滚、扭曲的混沌色块，色块中央，缓缓浮现出那个“观察者”旋转的星辰面孔！
“拒绝。”
冰冷的声音直接凿进意识。
“此地，已标记为‘归零’试验区。禁止脱离。”
“加速进程，启动。”
随着它的话音，所有人都感觉到，那股作用于据点、加速其老化和崩溃的无形力量，陡然增强了数倍！甚至数十倍！
轰！砰！咔嚓！
据点内部，爆炸声和金属断裂声此起彼伏！更多的区域失去动力，陷入黑暗和混乱！刚刚亮起的推进器阵列，能量极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竟然开始逐个熄灭！
“引擎出力急剧下降！能量回路大面积熔断！”
“结构完整性警报！b区承重柱出现裂痕！”
“我们被锁死了！空间锚定！无法移动！”
绝望的报告如同丧钟般敲响。
“它……它不让我们走……”雷克斯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要把我们……连同这块大石头一起……当成实验品……彻底分解掉……”
格雷姆双目赤红，疯狂地拍打着控制台，试图挽回，但一切都是徒劳。据点的崩溃速度远超修复速度。
沈砚星看着屏幕上那个冰冷的星辰面孔，又看了看外面不断爆炸、崩坏的据点，一股极致的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坐以待毙？绝不！
“格雷姆！据点有没有什么……终极手段？”沈砚星抓住格雷姆的胳膊，声音嘶哑，“比如……自毁程序？或者能他妈咬下它一块肉的东西？！”
格雷姆猛地转过头，机械义眼死死盯着沈砚星，几秒后，他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破釜沉舟的笑容：“有！当然有！这老家伙肚子里，还藏着当年准备跟‘清洗者’同归于尽的‘创世余烬’炸弹！一旦引爆，能把这片星域都他妈炸回原始汤状态！”
他顿了顿，笑容更加疯狂：“但是启动那玩意儿，需要据点核心权限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并且需要无法想象的能量源引爆……现在这破样子，核心权限能启动百分之三十就不错了……”
“能量源……”沈砚星的目光，猛地投向了舷窗外，那片漂浮着战舰残骸的战场，“那里！那艘没完全炸掉的敌舰！它内部肯定还有残留的能量核心！那种规则层面的能量，够不够劲？！”
格雷姆和雷克斯同时一愣，随即眼中都爆发出光芒！
“够！太他妈够了！”格雷姆吼道，“那种混沌能量极不稳定，本身就是最好的引爆剂！但怎么弄过来？那玩意儿现在就是个快炸的炸药包！”
“我去。”灵汐月站了出来，周身星辉因为决意而变得锐利，“只有我的力量，可能暂时压制并引导它。这是唯一的机会。”
“太危险了！”沈砚星立刻反对。
“留在这里，同样是死。”灵汐月看向他，星光眼眸中是一片平静的决然，“不如搏一把。而且，我感觉……‘源初之血’在渴望接触那种混沌……这或许是……某种契机。”
最终的决定做出。格雷姆调动据点所有还能动用的力量和维修机器人，不惜代价，强行将核心权限提升到启动“创世余烬”的最低标准——百分之三十五。同时，全力修复一条通往外部、相对安全的临时通道。
沈砚星和雷克斯负责在通道尽头接应，并准备接收那艘敌舰残骸，将其拖拽到预定引爆位置。
而灵汐月，则将独自一人，前往那片依旧危险的空间废墟，去捕获那艘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最后的敌舰残骸。
计划疯狂而冒险，成功率低得可怜。
但这是绝境中，他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磐石据点”在巨大的轰鸣和爆炸中不断崩塌，如同一个走向末路的巨人。而在这毁灭的背景下，一道璀璨的星辉，逆着崩溃的洪流，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死亡的残骸带。
倒计时，仍在滴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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