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化为灰烬的第五天清晨,银质餐勺刚碰到瓷碗边缘,李佑铭的声音就像冰锥般扎进墨涵的耳膜:“昨天看的《肖申克的救赎》,看到哪一页了?”墨涵舀粥的动作顿了半秒,指尖的温热粥气没能驱散后背的寒意——他昨晚明明是关着门看书,连台灯都调至最暗,李佑铭却精准得像站在他身后盯着书页。
“看到安迪帮典狱长做账那段。”墨涵垂着眼帘回答,声音刻意放得平稳。他能感觉到李佑铭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侧脸,带着审视的重量。“最喜欢哪句?”李佑铭又问,放下餐叉拿起餐巾擦手,动作优雅却藏着压迫。墨涵攥紧了餐勺,想起昨晚在书页空白处写的“自由”二字,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鸟儿注定不会被关住’那句。”
李佑铭轻笑出声,指尖敲了敲桌面:“倒是会选。”他没再追问,却让墨涵后颈的汗毛全程直立。早餐结束后,墨涵回到房间整理书桌,才发现窗沿缝隙里夹着一片新鲜的玉兰花瓣——那是保安巡逻时常用的标记,意味着“已检查”。他捏碎花瓣,绿色的汁液沾在指尖,像洗不掉的监视信号,让他想起日记本被烧时的焦糊味。
这样的心理压迫成了常态。有时李佑铭会在深夜敲响他的房门,举着一杯红酒问:“睡前看的《史记》,读到项羽乌江自刎了?”有时会在花园散步时突然说:“你昨天翻书翻到第127页时停顿了三分钟,在想什么?”每一次提问都精准得可怕,墨涵渐渐明白,房间里或许藏着针孔摄像头,连他翻书的节奏都被记录在案。
最初的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他,连睡觉时都要蒙住头才敢呼吸。但当他发现李佑铭的提问始终停留在“日常行为”,从未触及他藏在心底的逃跑计划时,那份恐惧慢慢转化为厌恶,又沉淀成冷静的伪装。他开始故意在看书时标注“积极”的句子,比如在《活着》的扉页写“好好活着就是意义”,甚至会主动和李佑铭聊书中的“励志情节”。
“看来你真的想通了。”一周后的傍晚,李佑铭带他走进书房,红木柜里的丝绒盒子被缓缓推开,一条铂金项链躺在其中,吊坠是枚小巧的狼头造型,镶嵌着细碎的黑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算是奖励你的乖巧。”李佑铭拿起项链,语气里带着施舍的笑意,“过来,我帮你戴上。”
墨涵的脚步像灌了铅,却还是依言上前。李佑铭的指尖擦过他的后颈,带着冰凉的触感,比项链的金属更让他不适。项链绕过脖颈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却被李佑铭按住肩头:“别动。”狼头吊坠落在锁骨中央,重量不重,却像一道冰冷的锁链,勒得他呼吸发紧。“很合适。”李佑铭后退两步打量他,眼神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谢谢。”墨涵低头道谢,嘴角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苍白的脖颈上挂着象征囚禁的项链,像被打上了李佑铭的烙印。回到房间后,他第一时间想摘下项链,手指刚碰到狼头吊坠,就想起李佑铭临走前的话:“别摘下来,我想随时看到。”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表面的顺从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李佑铭让他陪着处理文件,他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端茶递水;让他试穿新定制的衣服,他就对着镜子转动身体,任由对方点评;甚至在李佑铭的朋友来别墅聚会时,他也能微笑着扮演“懂事的助理”,替李佑铭挡掉过度的玩笑。所有人都夸李佑铭“驯得好”,只有墨涵自己知道,他的灵魂从未屈服。
在微笑着接过李佑铭递来的“奖励”时,他的大脑始终在高速运转。陪李佑铭看监控回放时,他假装走神,实则记下了保安换班的精确时间——凌晨两点十五分换岗,交接过程需要七分钟,东侧围墙的监控会在此时切换角度,出现五秒的盲区;帮佣人整理杂物间时,他悄悄藏了一把小型的园艺剪,那是修剪花枝用的,足够锋利却不会引起怀疑;散步时,他反复观察庭院角落的那棵老槐树,树枝最顶端的枝桠离围墙顶端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有次张妈偷偷跟他说:“铭哥下周要办生日宴,到时候会来很多客人,保安都会调到前门值守。”墨涵只是“嗯”了一声,手里的洒水壶却顿了顿——他知道,这或许就是等待已久的机会。那天晚上,他对着镜子抚摸着颈间的项链,狼头吊坠的棱角硌着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他在日记本的灰烬里捡过一片未烧尽的纸角,此刻正藏在枕头下,上面是他偷偷抄下的《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句子:“希望是件好东西,也许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李佑铭似乎对他的“转变”格外满意,不再频繁用看书的内容试探他,甚至允许他在庭院里独自待上半小时。墨涵每天都会利用这段时间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假装看书,实则丈量着树枝到围墙的距离,计算着从爬树到翻出围墙需要多少秒,翻出去后沿着哪条小路能最快到达望岳山的红顶凉亭——那里是他之前在纸条上写的标记,或许能遇到路过的游客求救。
生日宴的前一天晚上,李佑铭又来他的房间,手指捏着他颈间的项链把玩:“明天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墨涵点头,眼神温顺得像只猫。李佑铭满意地离开后,他立刻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着那棵老槐树。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他的计划伴奏。他摸了摸枕头下的园艺剪,又摸了摸颈间的项链,冰冷的金属和掌心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明天的生日宴会是场豪赌。成功了,就能逃离这座金色牢笼,回到母亲身边;失败了,或许会面临更可怕的囚禁,甚至连累家人。但他没有退路,那些被烧毁的日记、被发现的纸条、颈间冰冷的项链,都在提醒他——隐忍不是目的,等待是为了更好的爆发。
夜深了,庭院里的地灯熄灭了,只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墨涵站在窗前,久久没有移动。他轻轻抚摸着颈间的项链,狼头吊坠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李佑铭那双时刻监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越过庭院的围栏,落在那棵靠近围墙的老槐树上,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向他发出无声的召唤。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厌恶,只剩下冷静的决绝,像蓄势待发的猎手,等待着黎明时分的那声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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