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竖井的铁门没再动。
那角白大褂静静垂着,像被钉在了黑暗里。我贴着混凝土墩往后挪,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湿泥之间,脚底打滑也不敢提速。她在我背上轻得不像活人,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夜视仪扫过去,热源信号还在,但轮廓变了——不是一个人,是一团不规则的影子,悬浮在离地三十公分的位置。没有心跳波纹,呼吸频率恒定在每分钟八次,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在循环运转。
我停下脚步,故意咳了一声。
白大褂抖了一下,袖口往上缩了半寸。金属手腕露出来,表面有细微划痕,关节处没有皮肤纹理,连接缝里渗着暗红液体,不是血,更像冷却液。
不是周婉宁。
也不是活人。
我把铝膜碎片攥紧,指节发麻。这东西能模仿她的衣服,说不定还能模拟声音。可它不动,也不进攻,就那么挂着,像在等什么。
不能再等了。
我摸出匕首残鞘,贴着墙根往左移。平台另一侧有条废弃排水管,直径够一人爬行,多年前检修用的,现在锈得厉害。我用残鞘撬螺栓,一下两下,铁皮崩开火星,第三下终于松动。
管道口朝下倾斜,里面黑得看不见底。
我背好女儿,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爬了不到二十米,右腿旧伤突然抽搐,整条腿像被电流贯穿。我咬住战术手套硬撑,膝盖蹭在粗糙管壁上,冲锋衣磨破一道口子。污水从上方裂缝滴落,一滴一滴砸在脸上,带着铁锈味。
系统界面闪了一下:【军用绳索已解锁】。
我记起来了,昨天签到拿的。翻背包掏出来,一头绑在女儿腰上,另一头绕过自己肩膀打结。绳索绷直的瞬间,前方塌陷带出现——整段管道断开,下面是三米深的积水坑,水面漂着油污和死老鼠。
我抓着绳索边缘滑下去,脚刚触水就感觉不对劲。水温太低,像冰河。而且底下有吸力,像是泵在工作。
不敢久留。
蹬墙借力爬上对面管道口,刚站稳,脚下一滑——踩到了东西。
低头看,是半截人类指节,指甲发黑,连着腐烂的皮肉。血迹从旁边墙上一路延伸上去,在夜视仪下泛着暗绿光。
我顺着血迹抬头。
一面残墙立在拐角,水泥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上面用红漆或血写了七个字:
**北纬39°12′,东经96°45′**
字体歪斜,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写到一半手抖断了气。
我伸手摸那字,指尖沾上黏腻液体。凑近闻,是血,还没完全干。
系统弹出提示:【坐标匹配成功,关联数据——雪山实验室最后一次通讯记录,时间戳:十年前任务当日18:47】
就是我们小队覆灭那天。
我撕下一块带字的墙皮,塞进内袋,紧贴胸口。那里还贴着陈雪画的全家福,两张纸叠在一起,一个温度,一个冰冷。
“爸爸……”
声音很轻,像从梦里飘出来的。
我猛地转身,以为有人跟上来。
没有。
是陈雪睁开了眼。瞳孔涣散,嘴唇发青,却清清楚楚地说:“那个阿姨在哭……她穿着白大褂,背后有光。”
我没动。
她说的,和刚才通风竖井里的影子一模一样。
我立刻启动战场回溯功能。眼前画面跳帧,像老电视信号不良,雪花乱闪。几秒后,画面定格:一片雪原,燃烧的金属门,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戴着熟悉的战术手套——是我的。
回溯结束。
我喘了口气,额头全是冷汗。未来十分钟看不到威胁,只看到过去的影子。
不能去雪山。
至少现在不能。
我抱紧她,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前走。这条通道我三年前查市政工程图时看过,通向城郊粮油仓库主厅,出口在装卸区背面,靠近垃圾转运站。
又爬了一段,前方空气开始波动。
不是热浪扭曲那种,是像水波纹一样一圈圈荡开。夜视仪显示正常,可肉眼看过去,那片空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撕开了口子。
然后,她出现了。
周婉宁。
站在光晕中央,白大褂完整,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有擦伤。她张嘴说话,但我听不见声音。她的手抬起来,指向我胸口,又指向远处,表情痛苦,像在求我做什么。
下一秒,光晕剧烈震颤,她整个人被拉进裂缝,消失不见。
我冲过去,伸手抓了个空。
只有空气,凉得刺骨。
低头看女儿,她又闭上了眼,但右手紧紧攥着我的衣领,指甲掐进布料。我解开冲锋衣一看,她右肩胎记微微发烫,形状像星图,边缘有细光流动。
我没碰它。
只是把婴儿保温毯重新裹好,确认奶瓶和尿布都在背包夹层。这些东西湿了大半,但铝膜还能保温。我背着她继续往前爬,速度放慢,每一步都听着地面震动。
出口不远了。
爬出管道口,外面是仓库装卸区。铁门虚掩,外面路灯昏黄,照着一辆报废的叉车。我贴着墙边走,绕过监控死角,穿过堆满麻袋的货区。
突然,她又说话了。
“爸爸,阿姨的伤口……和你一样。”
我顿住。
没问她怎么知道。也没回头。
只是把手伸进冲锋衣口袋,摸到那块带血字的墙皮。它还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
我迈步走出仓库,夜雾扑面而来,带着秋末的寒意。城郊公路空无一人,远处有狗叫,近处是风刮塑料袋的声音。
我背着她往安全屋方向走。七公里,徒步三个小时。路上不能坐车,怕被追踪。背包里的婴儿用品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微弱摩擦声。
女儿睡着了,但手一直没松开我的衣领。
我走得很慢,右腿每迈一步都像在割肉。夜视仪早就关了,省电模式开启。战术手电没亮,匕首残鞘插在腰后,随时能抽出来。
路过一个废弃电话亭时,我停下来喝了口水。军用水壶里是早上灌的热水,现在只剩温的。喂女儿喝了一口,她呛了一下,但咽了下去。
我掏出系统刚给的微型GpS,输入血字坐标。
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行字:【该位置存在于多重时间层叠态,现实映射概率低于0.3%】
我关掉设备,塞回口袋。
多重时间?层叠态?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女儿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说出了不该知道的事。
而那个坐标,是我十年来最不想再踏足的地方。
雾越来越浓。
我看不清前方五米的路,只能凭着记忆和地标往前走。路边电线杆上的编号、垃圾桶的位置、某家关门的小卖部门口的台阶高度——这些都是我三个月前踩点记下的。
安全屋在城西老居民楼六单元三层,门牌304。钥匙藏在楼道消防栓后面,房主是个失踪的退休教师,房子归我用,条件是每月打扫一次。
快到路口时,女儿忽然睁开眼。
这次声音很清晰。
“爸爸,阿姨说……你要相信她的眼睛。”
我没回答。
只是加快脚步,穿过马路,走进巷子。
楼道灯坏了,我摸黑上楼,脚步放轻。消防栓后面的钥匙还在,铜色,有点锈。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
我背着她进去,反手关门,没开灯。
屋里有股灰尘味,床单盖着家具,地上铺了防潮垫。我放下背包,先检查门窗是否密封,再打开干扰器,屏蔽所有无线信号。
女儿已经睡熟。
我小心把她放在床上,用干毛巾擦脸,换上干燥内衣,再裹进保温毯。她右肩胎记不再发光,但皮肤温度比正常高一度。
我坐在床边,掏出那块血字墙皮。
它还在发热。
指尖摩挲着那串数字,像是能摸出十年前的风雪。
窗外,雾气弥漫。
楼下一棵树的影子投在墙上,随风轻轻晃动。
像谁在敲门。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大叔重生之特种兵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