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富贵,是个土地爷。
搁几百年前刚上任那会儿,我也是个揣着红头文件、抱着建设家乡美好愿景的新时代基层神仙。
可谁他妈能想到,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赶上“天庭崩溃”这档子破事儿!灵气说没就没了,跟拉闸限电似的!
别的老牌土地爷,人家底子厚,有祖传的庙宇,有积攒了几百上千年的香火愿力,跟本地大户关系铁,就算没了天庭编制,好歹也能靠着“存量资源”混个温饱,甚至转型搞点产业。
可我呢?我他妈是新来的!刚分到这片鸟不拉屎的穷山沟!要庙没庙,要香火没香火,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谁有空拜我?
我这虚弱,不是装的,是真他妈弱啊!
弱到连最基本的风水都调理不好!我管辖的这片地界,庄稼长得跟瘌痢头似的,十年九涝,时不时还给你整点地动山摇、泥石流下凡。
为啥?就因为摊上我这么个废物土地爷!根子坏了,地上能好吗?
我看着辖区的老百姓面黄肌瘦,看着孩子们眼巴巴瞅着邻县的热闹繁华,我心里跟刀绞一样!
是我没用!是我这个当土地爷的废物,连累了他们!这他妈叫什么神仙?这叫造孽!
几百年啊!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周边的城市一个个发展起来,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就我这儿,像被时代遗忘的角落,死气沉沉,被夹在中间,像个营养不良的瘪三。那种无力感,能把人逼疯!
我试过很多办法。
学人家搞招商引资?屁!穷山恶水,谁来?鼓励老百姓多种树?树苗都活不了!我甚至偷偷去给别的土地爷当小弟,想换点资源,结果被人当叫花子打发出来!尊严?在生存面前,尊严算个屁!
就这么苟延残喘,直到那天……
那天晚上,风很大,吹得我那破草棚吱呀作响。
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看着外面黑漆漆的穷山沟,心里凉得跟冰窖一样。
就在我快要被绝望彻底吞没的时候,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身上裹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根本看不清脸,但那气息……阴冷,污秽,充满了不祥,但又强大得让人颤栗。
我当时吓得差点尿裤子。
他开口了,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石头,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想不想要力量?”
我他妈当然想!我想得快疯了!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换力量!虽然理智告诉我,这玩意儿肯定不是啥好路数,沾上了八成没好下场。
但那时候,我就像个快要渴死的人,看见一瓶冒着气泡的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地灌下去!
去他妈的正义!去他妈的后果!老子只要力量!只要能改变这片土地的命运,老子下地狱都认了!
我几乎是嘶吼着回答:“要!给我!”
然后……我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那是一种冰冷、狂暴、仿佛能摧毁一切又重塑一切的力量,涌入我干涸的身体。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废物,我能掌控风雨,我能移山填海!我他妈终于像个真正的神仙了!
有了力量,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张!抢地盘!南山港?那只是开始!
周云深那个伪君子,占着茅坑不拉屎,凭什么他那边灯红酒绿,我这边就得穷困潦倒?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用这些地盘滋养我的力量,再用更强的力量去抢更多地盘!只有这样,我管辖的那片土地,那些跟着我受苦受难的百姓,才有希望!
我知道我手段不光彩,我知道我可能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恶魔……但我不在乎!
为了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为了那些眼巴巴指望我的乡亲……
只是没想到……会栽在这里……栽得这么憋屈……
……
……
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瘫软的王土地,陈怀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得把他捆起来,万一醒过来发狂就麻烦了。
他四处看了看,在废弃仓库角落里找到几截生锈的粗铁丝和一段不知道干嘛用的麻绳。
陈怀生使出吃奶的力气,用他能想到的所有捆绑手法,把王土地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个粽子,尤其是那双手脚,缠了一圈又一圈,确保他就算醒了也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安心点。
走到仓库外,对着那辆SUV招了招手。车里的眼镜男和壮汉司机这才敢下车,小跑着过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陈……陈先生,您没事吧?”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声音有点发颤。
“没事。”陈怀生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上沾满泥土、血迹和汗水、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保安制服。
“有水吗?给我弄点,我洗把脸。”
壮汉司机赶紧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来。
陈怀生拧开盖子,胡乱地冲洗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和灰尘,又喝了几大口,冰凉的水下肚,才感觉活过来一点。
“去,找桶水来,把他泼醒。”陈怀生对壮汉吩咐道,又补充了一句,“离远点泼,小心着。”
壮汉点点头,从车后备箱找了个不知道装过什么的塑料桶,去旁边一个积水坑里舀了半桶浑浊的雨水,走到被捆成粽子的王土地旁边,隔着两三米远,用力一泼!
“哗啦!”
冰冷的污水劈头盖脸地浇在王土地头上身上。
王土地猛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悠悠转醒。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先是茫然,然后迅速聚焦,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陈怀生,以及旁边两个一脸警惕的“保镖”。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被捆得死死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暴怒,但很快又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麻木。
他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
陈怀生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清了清嗓子。
“王先生,现在,我们能冷静地谈谈了吗?”
陈怀生尽量用商量的口吻。
“我是代表周云深先生来的……关于你越界侵占南山港地盘的事情,周总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退回原有的边界,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犯,之前的事情,他可以不再追究。”
王土地依旧低着头,沉默着,像是没听见。
陈怀生只好继续往下说,按照周云深大概提过的“条款”罗列。
“呃……还有,你之前打伤……的那些周总手下的……嗯,‘员工’,相应的损失,也需要进行一定的赔偿。具体数额,可以再协商。另外,关于地脉灵气的归属问题……”
他一条一条地说着,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律师在宣读一份毫无人情味的合同。
王土地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麻木地点着头,仿佛陈怀生说什么他都同意。
陈怀生把能想到的条款都说完了,现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他看着王土地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何必呢”、“有什么困难可以商量”之类的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算老几啊?一个拿钱办事的打手,掺和人家神仙之间的深仇大恨干嘛?别多管闲事了。
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土地,却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绝望:
“我……有错吗?”
陈怀生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下意识地想反驳:你抢人家地盘,还打伤那么多人,当然有错啊!
但看着王土地那双空洞无神、仿佛承载了数百年苦难的眼睛,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这事太复杂,水太深,把握不住。
王土地看着陈怀生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极其惨淡、近乎扭曲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自嘲,有不甘,有解脱,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陈怀生心里猛地一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不好!
他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去阻止,但已经晚了!
王土地猛地张开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地、决绝地咬向自己的舌头!
“呃!!!”
一声压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哼响起!鲜血瞬间从他嘴角涌出,染红了下巴和胸前的衣襟!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头一歪,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再无声息。
陈怀生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他咬舌自尽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上仙,不要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