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遗迹那封闭而神圣的空间,重新沐浴在酷烈的沙漠阳光下,楚荀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舒畅。那艘租来的沙舟静静停在沙谷中,并未受到波及。
登舟之后,李慕白迫不及待地催动法诀,沙舟周身泛起澹澹的土黄色光芒,缓缓升离沙面,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舟舱内,气氛比来时轻松了许多,但也多了几分沉淀。
苏砚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周身隐隐有浩然正气流转,似乎在消化遗迹中经历“奥西里斯天平”审判时对自身心境的锤炼。李慕白则一边操控沙舟,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楚荀,终于忍不住问道:“楚兄,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了?我怎么感觉你往这一坐,气息渊深似海,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楚荀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略微感知了一下自身状态,沉吟道:“真罡境中期巅峰,距离后期仅一线之隔。而且,真罡品质提升极大,蕴含了一丝太阳本源之力。”
他没有细说太阳权柄和光暗平衡的奥妙,那涉及到的层次太高,并非言语能够完全描述。但仅仅是真罡境中期巅峰这个境界,就足以让李慕白咋舌。
“我的天,进去一趟,连破数个小境界?还得了天大传承?”李慕白夸张地拍了拍额头,“人比人气死人啊!我这辛辛苦苦画符炼丹,感觉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并无嫉妒,只有由衷的欣喜。楚荀实力越强,他们接下来的西行之路自然越安全,救回嫂夫人(虽然他还仅见过骆曦几面,但早已在心中认定)的希望也越大。
楚荀失笑摇头:“机缘巧合罢了。若非那星纹石与荷鲁斯之眼印记引动遗迹核心,又恰逢暗星教派和圣殿搅局,我也未必能有此收获。而且,力量提升过快,根基难免有些虚浮,需要时间打磨巩固。”
他这话并非谦虚。太阳金经核心的传承信息浩如烟海,他如今理解的不过万一。体内暴涨的混沌真罡也需要反复淬炼,才能如臂使指。光与暗两种力量的平衡更是微妙,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反噬。接下来的路程,正好用来沉淀。
“楚兄所言极是。”苏砚也睁开眼睛,接口道,“修为突飞猛进固然可喜,然心性修为亦需同步,方能驾驭力量,而不为力量所驾驭。楚兄能清醒自知,苏某佩服。”
三人交谈间,沙舟已飞驰出数百里。下方是无垠的沙海,金色的波涛在风中起伏,偶尔能看到一些耐旱的仙人掌或是快速穿梭的沙蝎、沙蛇等妖兽。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正当沙舟掠过一片巨大的、如同月牙般的沙丘时,楚荀眉心的新月疤痕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警告意味的激动!与此同时,他怀中被温养着的变异星纹石也轻轻一震,传递出一丝厌恶与警惕的情绪。
“有情况!”楚荀霍然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向下方的月牙沙丘。
几乎在他出声警示的同一时间——
“嗡!”
下方那月牙状的沙丘阴影处,陡然亮起数十点幽蓝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并非星力,而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抽象,仿佛蕴含着数理轨迹与星辰命运的力量!
幽蓝光芒瞬间交织,构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立体阵图,将整片空域笼罩!沙舟勐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周身的土黄色光华剧烈闪烁,速度骤降!
“阵法?!”李慕白脸色一变,双手连掐法诀,试图稳住沙舟并冲破束缚,却发现那幽蓝阵图坚韧无比,更带着一种奇异的“计算”之力,不断解析并抵消他的操控灵诀,让沙舟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束缚越紧!
“不是暗星教派的手段……”苏砚凝神感应,“这股力量,带着一种严苛的秩序和……宿命感?”
楚荀眼神冰冷,他已经感应到了敌人的气息。在那幽蓝阵图的核心处,三道身影缓缓自沙丘阴影中浮现。
为首者,身披绣着银色新月与复杂星轨图案的深蓝色长袍,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星盘,星盘之上,点点光芒如星辰般流转,正是那幽蓝阵图的力量源泉。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身着轻甲、头戴覆面盔、腰佩弯刀的骑士。他们气息剽悍,眼神锐利如鹰,周身缠绕着沙场铁血之气,与那星盘持有者的缥缈神秘截然不同,显然是精锐的护卫或战士。
“马穆鲁克骑兵……星象士……”楚荀脑海中瞬间闪过世界格局介绍中的信息,沉声道,“是新月圣教的人!”
西域之地,除了圣殿与暗星,这第三大外来教派,终于也露出了踪迹!
“啧啧,没想到,除了圣殿那些伪光者和暗星那群疯子,还有第三方对我们这么感兴趣。”李慕白稳住沙舟,让它悬浮在阵图中,不再做无谓的消耗,口中冷笑道,“新月圣教的朋友,拦路于此,有何指教?”
那为首的星象士抬起头,兜帽下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楚荀身上,声音平缓而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异数之人,身怀变数之星。你的存在,干扰了星轨的运转。交出你手中的星核,随我前往圣教,接受‘真一之主’的审视。”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仿佛楚荀的命运早已被星盘计算注定。
楚荀尚未说话,苏砚已上前一步,浩然正气勃发,朗声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人之命运,岂由尔等妄加测算、强行界定?阁下此言,未免太过狂妄!”
星象士并未动怒,只是澹澹道:“凡俗之见,岂知天命玄奥?星轨所显,即为真理。”他手中星盘微转,幽蓝阵图光芒大盛,压力陡增,那两名马穆鲁克骑兵也同时握住了刀柄,森然杀气锁定沙舟。
“真理?”楚荀终于开口,他一步踏出舟舱,凌空而立,无视那阵法的束缚之力,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星象士,“就凭你这粗浅的阵法,也配谈论真理?”
他伸出右手,指尖一缕混沌真罡缭绕,其中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闪过,对着前方的幽蓝阵图轻轻一划。
**太阳权柄·秩序剥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原本稳定运转、蕴含着复杂计算之力的幽蓝阵图,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光芒骤然紊乱,构成阵图的能量线条开始扭曲、崩断!仿佛楚荀那一指,并非以力破巧,而是直接否定了这阵法存在的“秩序”基础!
“什么?!”一直古井无波的星象士首次发出了惊愕的声音,他手中的水晶星盘剧烈震颤,上面的星光疯狂闪烁,几乎失控!
“你的星轨,算到这一幕了吗?”楚荀声音转冷,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穿透了濒临崩溃的阵法,瞬间出现在那星象士面前!星陨刀未曾出鞘,只是并指如刀,暗合《碎叶刀法》中“扬糟式”的奥义,指尖吞吐着凝聚到极点的混沌真罡,直刺对方胸膛!
快!快得超出计算!
那星象士显然不擅长近身搏杀,仓促间只能将星盘挡在身前,幽蓝星光凝聚成盾。
“噗!”
楚荀的指刀点在那星光盾上,蕴含的太阳本源之力微微一吐。
“卡察!”
星光盾应声而碎!星象士闷哼一声,连同他手中的星盘一起,被一股巨力震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已是喷出一口鲜血,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白而充满难以置信表情的中年面孔。
“保护星使!”
那两名马穆鲁克骑兵反应极快,怒喝一声,弯刀出鞘,化作两道凄冷的弧光,一左一右,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气,斩向楚荀!他们的配合默契无比,刀光封锁了楚荀所有闪避的空间,显然是久经沙场的合击之术。
“来得好!”楚荀不闪不避,正好借机磨砺新得的力量。他左掌拍出,归墟之意引动,掌心仿佛出现一个微小的黑洞,将左侧骑兵那狂暴的刀气与杀气吞噬消弭大半。同时右拳轰出,拳锋之上金光隐现,并非太阳权柄的直接运用,而是将一丝太阳本源之力融入拳罡,至阳至刚,霸道无匹!
“混沌真罡·光暗轮转!”
“轰!”
拳刀相交!
右侧那名马穆鲁克骑兵只觉得一股灼热而磅礴的力量沿着弯刀猛然袭来,他那千锤百炼的刀气竟如同冰雪遇阳春般飞速消融,虎口崩裂,弯刀脱手飞出,整个人更是如遭重击,向后抛飞,重重砸在沙丘之上,挣扎难起。
左侧那名骑兵的刀势被归墟之力化解,力道用老,正待变招,楚荀的左脚已如毒蛇般无声无息地点在他的胸口。
“噗!”
那名骑兵如遭雷击,护体罡气瞬间破碎,胸骨传来清晰的碎裂声,鲜血狂喷着倒栽出去,陷入了昏迷。
电光火石之间,新月圣教一名星象士、两名精锐马穆鲁克骑兵,尽数败北!
楚荀负手而立,站在沙丘之上,衣袂在热风中微微飘动,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几只苍蝇。他目光看向那名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星象士,冷然道:“回去告诉新月圣教,我的命运,由我不由天,更不由尔等星盘测算。若再敢拦路,犹如此沙!”
他随手一挥,一道罡气射出,将旁边一座数丈高的沙丘顶部直接削平!黄沙轰然滑落,声势惊人。
那星象士看着被削平的山头,又看看重伤昏迷的同伴,脸色惨白,最终咬了咬牙,捡起光芒暗澹、出现细微裂痕的星盘,一言不发,踉跄着扶起一名还能动的骑兵,又看了一眼另一名昏迷的同伴,最终艰难地拖着他,消失在沙丘之后。
楚荀并未阻拦,立威足矣,杀之无益,反而会与新月圣教结下死仇。目前树敌不宜过多。
李慕白和苏砚驾驭沙舟缓缓落下。
“楚兄,你这实力……我现在是真服了。”李慕白看着那片被削平的沙丘,由衷叹道。
苏砚则皱眉道:“新月圣教也盯上我们了,看来西行之路,注定多舛。”
楚荀跃回舟舱,神色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拿他们来磨砺我的‘异武’之道。”他感受着刚才战斗中对光暗之力运用的心得,对前路并无畏惧,只有期待。
沙舟再次启动,化作流光,坚定不移地向着西方,向着那片传说中昆仑墟所在的区域,破空而去。
身后的沙海,很快抚平了战斗的痕迹,但潜藏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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