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巴黎的行程除了必要的排练和最后一场演出,多了一项关雎尔未曾预料到的“节目”。
谭宗明似乎凭空多出了大把时间。他并未像某些暴发户那样展开令人不适的金钱攻势,也没有死缠烂打。他的追求,精准地踩在“绅士”与“执着”的界限上,让人难以真正反感,却又无处不在。
第一次“偶遇”是在塞纳河畔的一家古老书店。关雎尔趁着半天休憩,独自溜达进去淘绝版乐谱。正当她踮着脚试图够到书架顶层的一本旧籍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轻松地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是这本吗?”低沉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关雎尔一回头,撞进谭宗明含笑的眼眸里。他今天穿着休闲的卡其色长裤和深色高领毛衣,少了些商界精英的锐利,多了几分儒雅随和。
“谭总?”关雎尔有些讶异,接过乐谱,“好巧。谢谢您。”
“不巧,”谭宗明语气坦然,指了指书店角落的咖啡区,“我正在那边看书,恰好看到你进来。这家书店的古典音乐区确实很专业。”他顺势自然地聊起了这家书店的历史和收藏,言谈间显露出不俗的见识,绝非临时抱佛脚。
关雎尔心中那点“又是他”的微妙不耐,稍稍被好奇取代。她很难将眼前这个对巴黎左岸文化如数家珍的男人,和那个传闻中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晟煊总裁完全重叠。
第二次,是在乐团下榻酒店附近的一家小画廊。关雎尔被一幅色彩大胆的现代画吸引,驻足观看。
“你也喜欢夏加尔的风格?”谭宗明的声音再次适时响起,他仿佛只是恰好也来欣赏画作,“虽然这只是仿作,但用色和梦境感抓得很妙。”
关雎尔这次真的有些吃惊了:“谭总对绘画也有研究?”
“谈不上研究,只是生意涉及一些艺术品投资,略知皮毛。”他谦虚道,随后话锋一转,发出邀请,“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老板私人收藏了几幅不错的版画,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就当……感谢你们乐团带来的精彩演出。”
理由充分,态度诚恳,环境公开高雅。
关雎尔犹豫了一下。连续两次的“偶遇”绝非巧合,她心知肚明。但对方表现得体,毫无逾矩,拒绝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她心底那点属于林暖央的、对新鲜事物和有趣人物的探究欲,也被勾了起来。
“……好吧,谢谢谭总。”她点了点头。
咖啡馆氛围很好,老板果然和谭宗明相熟。他们喝着醇香的咖啡,话题从绘画延伸到建筑,又从建筑聊到音乐。关雎尔发现,谭宗明虽然并非专业出身,但知识面极广,审美在线,尤其善于倾听和引导。他会认真听她讲述练琴的趣事、对不同音乐流派的理解,偶尔提出的问题都切中要害,显示出他确实做足了功课,至少是恶补了不少音乐知识。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气场迫人的商业巨鳄,更像是一个博学、风趣、且愿意欣赏她世界的成熟男人。
关雎尔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话也多了起来。她甚至一时兴起,用咖啡馆的便签纸,随手画了几笔五线谱,向他解释一段乐章的精妙之处。谭宗明看得专注,眼神里是纯粹的欣赏。
那种被真正“看到”和“理解”的感觉,对于一直沉浸在自我艺术世界里的关雎尔来说,具有意想不到的吸引力。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的晚上,谭宗明的邀请升级了。他预订了巴黎一家极负盛名、需要提前数月预约的米其林三星餐厅,理由是:“为各位年轻音乐家的巴黎之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当然,如果关小姐赏光,将是我的荣幸。”
这次他邀请了整个乐团的核心成员和指挥,场面正式而盛大,让关雎尔找不到单独拒绝的理由。
餐厅环境奢华私密,窗外就是埃菲尔铁塔的璀璨夜景。美食、美酒、恰到好处的服务。谭宗明是绝对的主角,他游刃有余地掌控着全场气氛,既能与指挥、团长畅谈国际艺术市场,也能照顾到年轻团员们的情绪,幽默风趣,魅力四射。
但他的目光,总会若有似无地落在关雎尔身上。不是那种令人不适的紧盯,而是一种关注,在她需要时会适时递上调味瓶,在她谈论某个话题时会专注倾听,在她被同伴的玩笑逗乐时,唇角也会跟着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种无声的、细致的关注,比任何直白的赞美都更具杀伤力。
晚餐结束后,他安排车辆送大家回酒店。最后,只剩下他和关雎尔站在餐厅门口,晚风带着塞纳河的湿润气息拂面而来。
“今晚聊得很愉快,谢谢你的分享,让我对音乐有了新的认识。”谭宗明看着她,夜色柔和了他面部锐利的线条,眼神显得格外深邃真诚。
关雎尔微微颔首:“应该谢谢谭总的款待,让大家有机会体验这么棒的餐厅。”
“不知是否还有这个荣幸,”他顿了顿,声音放缓,“明天下午就要离开巴黎了。离开前,想再去看看奥赛博物馆的一个特展,听说有几幅莫奈的早期作品……不知关小姐是否愿意充当一次临时解说?当然,如果耽误你行程的话,不必勉强。”
他的理由找得天衣无缝,姿态放得足够低,甚至给出了拒绝的选项。
关雎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强大、富有、见识广博,却愿意为她花时间、花心思,恶补她领域的知识,用这种极其绅士又极其难以拒绝的方式靠近她。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打动了。不是因为他显赫的身份和财富,而是因为那份看似真诚的欣赏、用心的了解和成熟的魅力。这和她过去接触过的所有异性都不同。
她内心深处那声“麻烦”的警报依然在响,但声音已经微弱了许多。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终于露出了一个不再是纯粹礼貌的、带着些许真实温度的笑容:“明天上午……我应该有时间。”
谭宗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陷阱边缘时的满意与期待。他微笑着为她拉开车门:“那太好了。明天上午十点,酒店大堂见?”
“好。”关雎尔坐进车里,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车子驶离,她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巴黎夜景,轻轻呼出一口气。
戒备,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初步瓦解了。
她隐约感觉到,一张精心编织的、温柔而强大的网,正在缓缓向她罩落。而这一次,她好像……并不是那么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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