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所有天剑宗门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根缓缓点出的食指，与那道蕴含着寂灭真意的灰色剑气之上。
一方是初入大宗师，触摸到法则边角的至强一击！
一方是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儿戏般点出的一指！
这极端不对称的画面，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认知。
下一瞬，指尖与剑气，触碰了。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没有能量溃散的狂潮，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像样的声响。
就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最脆弱的冰雪。
又如同锋利的针尖，刺破了一个虚幻的泡沫。
“啵——”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如同水泡破裂的细响。
那道让萧天纵等人寄予厚望、让天地失色、草木凋零的寂灭剑气，在接触到厉飞雨食指指尖的刹那，竟连一丝挣扎都未能做出，便从接触点开始，寸寸瓦解，崩碎成最原始、最微弱的灰色光点，然后彻底湮灭，消散于无形。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而厉飞雨的那根食指，甚至连表皮都未曾破损半分，依旧莹白如玉，点碎那道恐怖剑气后，去势不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继续向前，轻飘飘地点向了瞳孔已然缩成针尖、满脸骇然与难以置信的萧陨。
不！不可能！
萧陨的内心在疯狂咆哮！他的寂灭剑意，乃是触摸到了一丝死亡法则的至高剑道！就算同阶大宗师，也需全力应对，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剥夺生机！怎么可能被人用一根手指，如此轻描淡写地点碎？！
这完全违背了武道常理！违背了天地法则！
然而，那根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他根本无法闪避的手指，已经点到了他的眉心之前！
指尖未至，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已经先行降临！那不是能量的压迫，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形态对低等存在的绝对碾压！萧陨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剑心、自己苦修数百年的武道信念，在这股意志面前，都变得无比渺小，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周身自行护体的磅礴剑元，在那根手指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雾，瞬间蒸发消散，起不到丝毫防御作用。
他想要后退，却发现四周的空间仿佛凝固成了钢铁，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连动一根小指头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根蕴含着大恐怖的手指，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
这一刻，什么大宗师的尊严，什么天剑宗的荣耀，全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对绝对力量的恐惧！对未知存在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不——！”萧陨发出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拼尽全部神魂之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厉飞雨的食指，最终轻轻点在了萧陨的眉心之上。
没有头骨碎裂的声音，没有脑浆迸溅的画面。
只是轻轻一点，一触即收。
但萧陨却如遭万雷轰顶，整个人猛地剧烈一震！
“噗——！”
他仰天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周身那磅礴如海的大宗师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飞速萎靡、跌落！他眼中的神光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刚才那一指，并非要取他性命，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他体内留下了一道印记。这道印记如同悬顶之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便能随时取走他的性命，甚至……磨灭他的神魂！
他苦修数百年才得以突破的大宗师修为，在对方面前，竟连一根手指都接不住！
这是何等的差距？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现实！
厉飞雨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他看着气息衰败、道心几乎彻底崩溃的萧陨，淡淡开口：
“现在，”
“你们天剑宗的道理，还讲吗？”
声音平淡，却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天剑宗门人的脑海深处，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和骄傲，彻底碾碎！
连他们视若神明、无敌于世的老祖，都接不住对方一根手指！
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讲道理？还有什么底气谈尊严？
萧陨身体晃了晃，最终，在所有门人呆滞、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天剑宗至高无上的老祖，艰难地、屈辱地，低下了他那从未向任何人低下过的头颅。
“……前…前辈……神威……盖世……”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恐惧。
“是……是我天剑宗……不自量力……冒犯天威……”
“我天剑宗……服了……”
“服了”两个字，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也宣告了天剑宗数百年骄傲的终结。
厉飞雨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下方一片死寂、面如死灰的天剑宗众人。
“既然服了，”
“那就谈谈，赔偿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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