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滇越边境那片神秘而古朴的土地,被岁月的刻刀雕琢得满是沟壑,沉淀下独有的沧桑与厚重。
连绵起伏的山峦,宛如大地在沉睡时微微起伏的脊背,沉静而有力。山间,云雾悠悠地缭绕在翠绿的林梢间。
茂密的丛林深处,树木高大得近乎神话,枝叶繁茂得如同穹顶,交错编织成一张巨大而严密的绿色罗网。
午后,阳光褪去了清晨的锐利,带着几分慵懒与温存,透过树叶间细碎的孔隙,如同金色的碎钻,洒落在蜿蜒曲折的小径上。
知世迈着比往常更轻柔的步伐,仿佛不愿惊扰这份林间的宁静,在这被时光遗忘的角落里缓缓散步。
周围,是鸟儿们不知疲倦的欢唱,清脆、嘹亮,交织着微风拂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低语,像一首永恒的林间小夜曲,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美好得几乎不真实。
然而,这份宁静是如此脆弱,仿佛琉璃般易碎。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不和谐的音符,骤然打破了这完美的和谐。
阿强,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憨厚笑容的年轻人匆匆赶来。
他的脸上满是风尘仆仆的疲惫,汗水像断线的珠子,混着泥沙,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每一颗都折射着刺目的阳光。
他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跑到知世面前,几乎要支撑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知世……知世,不好了!”
知世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疑惑地抬起头,阳光勾勒出她清秀脸庞的轮廓:“阿强,怎么了?看你急成这样……”
“李忆如……李忆如出事了!”阿强的声音被哽咽打断,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重量。
“李忆如怎么了?”知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在后山……在后山跟别人争夺……争夺资源,发生了……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阿强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痛苦,“她……她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知世的心上。她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汹涌的悲痛,那原本像清泉般明亮的眼眸,此刻却骤然黯淡无光。
李忆如,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白苗祭司,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她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咬住下唇逼了回去 —— 她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说不清的、令人心悸的预感瞬间淹没了知世。谁来填补白苗祭司这个空缺?谁来带领苗族的年轻人走向未来?谁来守护这份逐渐流逝的、脆弱的希望?
这些问题像石头压在她心上,就在这时,一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突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 她要当白苗祭司,用自己的力量护着族人,护着这片土地。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燎原的星火,瞬间照亮了她满是悲伤的心底。
知世深吸一口气,林间的草木香没法抚平她的激荡,却让她渐渐镇定下来。
她抬眼看向阿强,目光里没了刚才的慌乱,只剩坚定:“阿强,我来当白苗祭司,行不行?”
阿强愣了愣,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他轻叹一声,声音低沉而认真:“祭司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当的。族里的规矩摆着,得靠大家选举才行,哪能凭你一句话就定了“
开会选举……那肯定得拉选票,可族里哪些人会愿意选我啊?知世又问了一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所取代。
她的思绪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分析着族中各派系的力量对比,思考着谁能成为她的支持者。
阿强看着她眼中的光芒,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
他沉吟片刻,提出了建议:这样吧,我往东边去,找东边那几户跟我家相熟的人家说说;
你往西边走,西边有几户人家的孩子跟你一起采过药,或许会听你的。
还有,你得好好想想明天大会上要说什么,演讲词很重要,得让大家看到你的诚意和本事。”
知世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场选举,更是一场关乎族人未来的较量。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挑战。
第二天的选举会议,选在了林间一片开阔的空地。
几棵需数人合抱的古树像守护神似的围着空地,粗壮的枝干撑开巨大的绿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草地上跳着暖融融的光斑。
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草地上跳着暖融融的光斑。
草丛里的野花开得正艳,红的像燃烧的小火苗,黄的像融化的蜜糖,紫的像染了色的云霞,清甜的香气飘在空气里,连风都带着股温柔的味道。
那些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孩,或蹲在草丛里揪着狗尾巴草,或站着探头探脑,好奇地打量着空地上的动静,他们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给这肃穆的场合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机。
知世踩着光斑走进空地时,身上的苗族服饰在阳光下格外惹眼。
洁白的布料上绣着精致的图腾,是白苗最看重的孔雀纹样,针脚细密得能看出绣娘的用心,每一根丝线都透着认真。衣襟和袖口的花纹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山间的云落在了她身上,温柔又庄重。
她的短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浅笑,只剩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神里的坚定像淬了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犹豫和怀疑。
知世站在空地中央,那片最明亮的光斑之中,她微微挺直脊背,如同挺拔的青竹。
阳光洒在她的肩头,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最终,她将目光收回到前方,然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说道:“我想问问大家,我来当白苗祭司,好不好?”
这话像一声清脆的号角,瞬间让空地静了下来。
孩子们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有小声的议论传开来,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一圈圈扩散开来:“知世姐是聪明,可她太年轻了吧?祭司要管好多事呢,她能行吗?”
“就是啊,祭司得懂草药、懂仪式,她之前学草药还马马虎虎的……”
这些稚嫩的声音没遮没拦,很快就有人更大声地反对:“我们不要知世当祭司!”
反对声此起彼伏,空地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一些年轻的孩子脸上也露出了犹豫和为难的神色,他们看着知世,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
就在这时,阿强的声音突然穿透了嘈杂的议论声,他站在人群边上,大声喊道:“大家先别吵,欢迎知世公主给我们说说她的想法!”
知世朝他微微点头,然后转向众人,声音比刚才更有力:“我知道大家觉得我年轻,觉得我不行,但我想跟大家说些不一样的 ——
这世上不该有谁欺负谁,也不该有部落跟部落抢资源,更不该有家人因为没饭吃、没药治而离开。要是我当了祭司,我想让大家一起种地,一起打猎,把粮食和草药都分着用,让每个人都能吃饱饭,让每个生病的人都能有药治。”
她阐述了平等、公正和集体主义的重要性。她描绘了一个没有阶级、人人平等的理想社会,讲述了资源共享、共同富裕的美好愿景。
她的声音不高,却能让每个人都听清,台下的人有的点头,有的皱眉,有的低头琢磨着 —— 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话,却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心里。
演讲讲了近一刻钟,结束时人群里响起了零星的掌声,很快又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 是武家的那个男孩,身材单薄却站得笔直,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眼神里却藏着超越年龄的勇敢。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们武家…… 愿意跟着知世公主!我相信知世公主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知世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又转向其他人,轻声问:“还有人愿意相信我吗?” 可人群里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只有武家这一张赞成票。
会议结束后族人渐渐散去,知世站在空地里,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野草的香气,也带着她未曾熄灭的信念。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
她知道这条路难走,但只要能护着族人,她就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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