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单杠上蒸发，操场就已经响起了 “嘿咻嘿咻” 的发力声。新兵们围着单杠列队，有人双手一撑就能轻松拉上八九个，有人虽然吃力，却也能咬着牙完成三个，只有林天站在队伍末尾，盯着那根冰凉的铁杠，手心直冒冷汗 —— 昨天射击练得肩窝还疼，现在要拉单杠，他心里直打鼓。
“每人最少五个，拉不上去的，加练俯卧撑五十个！” 高战的声音在单杠旁响起，手里拿着训练手册，目光扫过队列，最后落在林天身上，“林天，你先来。”
林天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走到单杠前。他仰头看着晃悠悠的铁杠，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 —— 铁杠冰凉的触感瞬间传到手心，他使劲踮起脚尖，想把身体往上送，可手臂刚一发力，就觉得肌肉像被扯住似的，酸得钻心。他憋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身体却只往上挪了两厘米，又 “咚” 地掉了下来，双脚重重砸在地上。
周围传来低低的憋笑声，林天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他不服气地又试了一次，这次双手抓得更紧，甚至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可结果还是一样 —— 手臂抖得像筛糠，身体像挂在杠上的沙袋，怎么也拉不上去。最后他实在撑不住，只能松下手，扶着胳膊大口喘气，手臂酸得连抬都抬不起来。
“一个都拉不上去？” 高战走过来，指了指单杠，又看了眼旁边的李大壮，“李大壮，你过来。”
李大壮立马跑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认真：“高教官，俺干啥？”
“你在下面托着他的腰，辅助他练习。” 高战的语气听着挺 “贴心”，眼神却没半点温度，“林天，你借着他的力往上拉，今天练到能拉三个为止，不然别想休息。”
林天心里一喜，以为高战终于 “开恩” 了，可等李大壮蹲在他下面，双手托住他的腰时，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李大壮的力气是真的大，托着他的腰时，既不往上送，也不放松，就稳稳地托着 —— 林天想往上拉，就得自己承受全身的重量，李大壮的手只是 “象征性” 地托着，半点力都不借给他。
“使劲啊！俺托着呢！” 李大壮还在下面鼓劲，可林天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重量全压在手臂上，比刚才自己拉的时候还累。他咬着牙，双手抓着单杠，身体悬在半空，像条被挂在杠上的咸肉，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滴在李大壮的肩膀上，他的手臂越来越酸，手指都开始发白，抓着单杠的手也越来越滑，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这叫‘辅助练习’，让你感受发力的感觉。” 高战在旁边抱胸站着，语气平淡，“别跟挂在杠上的风干腊肉似的，使劲往上拉！”
“风干腊肉”—— 这词一下子戳中了林天，他低头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身体，确实像块被挂着晾晒的腊肉，还是块 “发抖的腊肉”。他想松下手，可一想到高战说的 “练到能拉三个为止”，又咬牙坚持住了。旁边的王小毛看得直乐，还故意喊：“林少爷，你这‘腊肉’挂得挺标准啊！再挂会儿，太阳出来就能‘风干’了！”
林天瞪了王小毛一眼，可没力气反驳 —— 他现在连说话的劲都快没了，手臂酸得像要断了似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拉上去，赶紧下来。他试着调整呼吸，按照高战之前说的 “用背部发力，别光靠胳膊”，慢慢往上送身体，这次居然真的往上挪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点，可至少有了进步。
“对！就这感觉！再使劲！” 李大壮在下面喊，双手稍微往上托了托，给了他一点助力。林天借着这股劲，又往上拉了点，眼看下巴就要碰到单杠了，可手臂突然一软，又掉了回去，重重砸在李大壮的手上。
“没事吧？” 李大壮赶紧问，手还紧紧托着他的腰，生怕他掉下来。
林天摇了摇头，喘着气说：“没事…… 再试一次。” 这次他没再急着发力，而是先调整呼吸，感受背部肌肉的发力点，等感觉对了，才猛地往上拉 ——“嘿！” 随着一声低喝，他的下巴终于碰到了单杠！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秒，又掉了下来，可他终于拉上去一个了！
“算一个！” 高战在旁边开口，手里的笔在手册上划了一下，“还有两个，继续。”
林天心里像揣了颗糖，刚才的酸痛好像减轻了不少。他又试了两次，虽然每次都得李大壮在下面稍微托一把，而且拉上去后很快就掉下来，可总算凑够了三个。等他松下手，从单杠上下来时，手臂已经酸得没了知觉，连抬手擦汗都得用另一只手帮忙，腰也被李大壮托得有点疼。
“比刚开始强点，至少知道用背部发力了。” 高战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没再罚他，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垫子，“去那边做二十个俯卧撑，放松下手臂。”
林天瘫坐在垫子上，看着自己发红的手心 —— 刚才抓单杠抓得太用力，手心都磨出了红印。李大壮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俺刚才没敢太用力托你，高教官说让你自己找发力的感觉，不然以后还是不会拉。”
王小毛也凑过来，笑着拍他的胳膊：“行啊林少爷，从‘风干腊肉’变成‘单杠新手’了！下次再练，说不定能超过俺了！”
林天喝着水，看着不远处还在练单杠的战友，突然觉得刚才的 “风干之苦” 也没那么难熬了。他想起昨天看到的苏小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体能训练一定要更努力，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进步，而不是那个连单杠都拉不上去的 “腊肉兵”。
阳光慢慢升起来，照在单杠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林天揉着发酸的手臂，嘴角却悄悄往上扬 —— 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 “累到极致，却又有点小进步” 的感觉了。这比在家躺在按摩椅上，要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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