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开的墨，把山地裹得严严实实。战术手电的光只能勉强照出前方三步远的路，光柱里浮动的尘土，在林天眼里都变成了晃动的虚影 —— 从食物诱惑结束到现在，又过去整整 12 小时，算上之前的任务，他已经连续 48 小时没合过眼。
队员们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有的走着走着就往路边偏，得靠身边人拽一把才能回正；有的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跟自己说什么；还有人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明显已经在 “边走边睡”。林天也一样，头晕得像装了铅，每走一步都觉得天旋地转，喉咙干得冒火，连咽口水都觉得疼 —— 之前那片葡萄糖片的甜味，早就散得没影了。
“林天，别闭眼！” 赵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他正用一只手撑着林天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上面的应急程序代码在他眼里也变成了扭曲的线条，“我把程序调成闪烁模式了，你看着屏幕，别睡着！”
李默走在另一边，手里攥着根小树枝，时不时用树枝尖戳自己的手心，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让自己晃倒：“再坚持会儿，黑狼说前面有个山洞，能歇…… 歇半小时……”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林天点点头，却没力气回话。他盯着赵凯的电脑屏幕，闪烁的代码却渐渐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 —— 苏小雨在厨房煎烤鸡，金黄的鸡皮在锅里滋滋冒油，香气裹着热气飘过来，她用筷子戳了戳鸡皮，笑着说 “再等五分钟，就能吃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前面折返回来，战术手电的光扫过林天的脸。是陈锋，他刚去前方探查路线，此刻正皱着眉巡视队伍，看到林天晃得厉害，特意走过来：“撑不住就说，别硬扛 ——”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天突然眼睛一亮，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直勾勾地盯着陈锋的胸口。在他的视线里，陈锋的战术背心在手电光下泛着油亮的光，竟像极了烤鸡外皮的焦糖色，头盔的弧度看着像缩着的鸡头，连他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像是油锅里滋滋的声响。
“烤鸡……” 林天无意识地喃喃出声，肚子里的饥饿感突然翻涌上来，比之前食物诱惑时更强烈。他往前伸了伸手，脚步踉跄着朝陈锋扑过去，喉咙里还发出 “咕咚” 的咽口水声：“刚好…… 饿了……”
“林天！你干什么！” 赵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林天的胳膊，用力把他往回拉。李默也反应过来，赶紧用树枝戳了戳林天的手心，疼得他 “嘶” 地吸了口凉气。
这一疼，林天的幻觉瞬间散了。他眨了眨眼，再看陈锋时，哪还有什么烤鸡？只有穿着战术背心、脸色严肃的教官，正皱着眉盯着他，手电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道警示线。
“你刚才想干什么？” 陈锋的声音带着点严厉，却没真的生气 —— 他当年也经历过 48 小时未眠的极限状态，知道这种精神恍惚有多可怕。
林天的脸瞬间红透，从耳根热到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几个没完全睡着的队员也被刚才的动静惊醒，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两声，却又很快憋回去 —— 谁都知道，这不是林天故意的，是真的撑到极限了。
“对…… 对不起，组长……” 林天赶紧收回手，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 我出现幻觉了，把你看成烤鸡了……”
“烤鸡？” 陈锋愣了愣，随即皱紧眉头，伸手在林天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清醒点！再出现这种幻觉，就把你绑在树上醒神！48 小时没睡就扛不住了？后面还有五天，你打算一直靠幻觉过日子？”
虽然被掐得疼，林天却反而清醒了不少。他用力点点头，摸了摸护腕里的红白鞋带，冰凉的布料贴着皮肤，让他更踏实：“我知道了，再也不会了…… 我会保持清醒。”
赵凯也松了口气，拍了拍林天的后背：“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真咬上去呢 —— 陈锋组长的战术背心，可没烤鸡好吃。” 李默也跟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点水润了润林天的嘴唇：“喝点水，能清醒点。”
陈锋看着三人互相照顾的样子，脸色缓和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咖啡因片，扔给林天：“含一片，能顶两小时，别多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前面确实有个山洞，到了能歇半小时，抓紧时间眯瞪，别浪费机会。”
林天接过咖啡因片，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却奇异地让他精神了不少。他跟在陈锋身后，继续往山洞的方向走，脚步虽然还是沉重，却没再晃 —— 刚才的幻觉像个警钟，提醒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恍惚，还有伙伴在身边，还有地狱周的任务没完成，不能倒下。
走到山洞时，天已经快亮了。队员们瘫坐在地上，几乎是沾地就睡，呼噜声此起彼伏。林天靠在赵凯和李默中间，却没立刻闭眼 —— 他怕自己再出现幻觉，于是摸出护腕里的红白鞋带，在手指上绕来绕去，脑子里想着苏小雨做的蛋炒饭，想着地狱周结束后的场景，一点点让自己保持清醒。
“别硬撑，眯十分钟也好。” 李默的声音带着困意，却还是把自己的战术帽盖在林天的眼睛上，“我帮你看着，有情况叫你。” 赵凯也点点头，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屏幕调成暗屏：“我也不睡，跟你一起醒着。”
林天点点头，任由战术帽遮住眼睛。虽然还是很困，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 就算出现幻觉，就算撑到极限，他也不是一个人。护腕里的红白鞋带在手指上绕着，像个小小的信念结，提醒他：再难，也要和伙伴们一起，撑过这黎明前的黑暗。
洞口的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山洞里的暖意。林天在战术帽的阴影里，慢慢闭上眼，却没睡熟 —— 他知道，半小时后，又一场新的考验，在等着他们。但这一次，他心里更有底了：就算会出现幻觉，就算会闹笑话，只要伙伴还在，只要自己不放弃，就没有扛不过去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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