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柔和地洒在那鎏金小花冠上,折射出温润而熟悉的光芒。
郭幼宁一双眼睛瞬间被那枚小花冠牢牢攫住。
她的呼吸仿佛停滞了一瞬,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你……你还留着它?”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所有的冰冷和戒备在这一刻如同春阳下的薄冰,悄然碎裂。
昨日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殿下即将踏上征途,她顾不得羞涩,几乎是粗暴地将这个从小戴着的、象征平安吉祥的小花冠塞进他冰冷的铠甲缝隙里,丢下一句让自己现在想想还面红耳赤的话:“我的东西!不许丢!”
那是,那是人家有些冲动脱口而出的……
李謜翻过身来,挠了挠头:“啊?你说这个啊?”他用手指捏起那枚小花冠,动作带着几分粗手粗脚的笨拙,却又透着一种珍视,“昨儿个你塞给我的时候,凶巴巴的,跟要咬我似的。你的东西,我就算是舍去命,也不会丢……”
“你……”郭幼宁被他那句“舍去命也不会丢”噎了一下,刚想习惯性地瞪眼,可目光触及他手中那枚在晨光下闪耀的小花冠,看着他笨拙却珍视地把玩的样子,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再也忍不住了!
“呜……”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她唇边溢出,她猛地扑了过去!如同倦鸟归巢,一头扎进了李謜的怀里!
李謜猝不及防,被这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胸腔里的气差点被挤出来,整个人都懵了。
他只感到怀里的娇躯在微微颤抖,温热的湿意透过薄薄的寝衣浸润了他的胸膛。
“李謜……李謜……”郭幼宁把脸深深埋在李謜的脖颈间,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流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再也不见了平日的英气和锋利,只剩下一种近乎无助的依赖和委屈,“我不要你舍去命去……傻瓜……如果能保命,你丢了它都成……”她用力地环抱住李謜的腰,全身抖动着。
她从小在安西长大,看惯了生离死别,时常有老兵昨日还和她有说有笑,明日就再也不见了,好多人连尸骨都寻不到。
她最怕别人说就算舍去命也值这句话,尤其是李謜,他们是拜过堂的夫妻!是她郭大校尉,吐蕃人眼中女煞星的夫君!这辈子,她不允许李謜出任何事!他要陪自己白头到老!
李謜僵硬了片刻,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成就感瞬间充斥了四肢百骸。
他笨拙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轻轻落在郭幼宁微微颤抖的背上,感觉到怀中人似乎并无抗拒,反而抱得更紧了,他才敢稍稍用力,用一种生疏却无比珍重的力道,环抱住她。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他用这种哄小孩似的语调说话,幼宁是自己的妻,以后相伴相随,他不允许她伤心难过。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费尽心思弄出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在沙场上极大地杀伤敌人,保护自己人的。你夫君我……身份尊贵的很……还有神灵保佑,怎么会轻易送命?”
他笨拙地拍抚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炸毛后终于肯靠近的小猫。
“不许你这么说!”郭幼宁在他怀里抽噎了几声,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
此时,郭幼宁陷入了爱的漩涡。
首先她是女人。
女人一旦陷入了爱情,智商就大打折扣。
智商暂时离线,是小女儿家的天性。
她吸了吸鼻子,沾染着泪光的睫毛扑闪着,眼神迷离而柔软,完全褪去了平日的锐利,只剩下纯粹的依赖和好奇。
她看着李謜的眼睛,声音带着刚哭过后的软糯和一点点怯生生的试探,问出了那个在心头盘旋了许久、堪称“白痴”的问题:
“李謜……”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你……你喜欢我吗?”
“啊?喜欢,当然喜欢!”李謜正沉浸在成功安抚佳人、怀抱温软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中,整个人飘飘然的,冷不丁听到这直击灵魂的一问,几乎不假思索,脱口回答。
“哼啊,你居然想都没想就回答!”果然,郭大小姐长了个恋爱脑,简直和现代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呃……让我想想看……”哄女孩子开心是世纪难题,李謜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这还要想的吗?”
“不是……你说我到底想还是不想啊!”
“你说呢?”
“呃……”李謜神情一滞,如果回答不好,那估计下一秒就得被她从窗户扔出去!
郭幼宁看着他瞬间呆滞、张口结舌、仿佛被点了穴道的样子,刚才那种柔软依赖的感觉一下子被不满取代。
她柳眉一竖,恢复了点女将军的威严,揪着他衣襟的手指用力晃了晃:“问你话呢!哑巴啦?还是……还是你根本就是看我笑话?” 她越想越委屈,眼圈又开始泛红。
“不不不!不是笑话!绝对不是!”李謜被她晃得魂飞魄散,脑子一片空白,以往的伶牙俐齿、插科打诨全都不翼而飞。他急得汗都冒出来了,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最后猛地定格在手里攥着的那枚小花冠上!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把那枚沾着他掌心汗的小花冠举到两人眼前,语无伦次地嚷嚷起来:“喜……喜欢!怎么不喜欢!你看你看!”
他指着小花冠,思路瞬间清奇,“你看它!圆不溜秋的!扛造!跟你似的!打吐蕃的时候,刀啊箭啊的,它愣是一点漆都没掉!就跟你在城墙上似的,贼扛造!定海神针似的!”
郭幼宁:“……”
扛造?这是形容姑娘的吗?!
“还有你看这宝石!”李謜越说越离谱,指着上面镶嵌的小石头,“亮晶晶的!晃眼睛!跟你瞪我的时候一样!贼有劲儿!一看就不好惹!”
郭幼宁嘴角抽搐:“……”
“还有还有!”李謜搜肠刮肚,目光扫过她微肿的眼睛,“你看这金子!黄澄澄的!暖手!像……像你刚才哭鼻子的时候,眼泪水也是热的……烫得我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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