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咳咳!”这次角落里的憋笑声更明显了,还伴随着一阵极力压抑的呛咳。
另一个亲卫的肩膀也开始忍不住耸动。
“滚——!!!李謜小儿欺人太甚!他妈的当我这里是菜市口吗?!老子不是来买萝卜白菜的!!‘批发价’还不够,还他妈打折?!老子不要打折!不要优惠!一个子儿不少都给老子按‘原价’送过去!休战?!想得美!老子要亲自拧下他的脑袋当酒壶!!滚!立刻滚出我的大帐!再多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剁了你喂狗!!!”
龟兹城。
安西都护府前,校场。
西域的日头毒辣得能炙裂石头,将夯土地烤得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空气中,尘土、汗水和陈旧皮革混合成的粗粝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操练的士兵身上。
新兵嘶哑的喊杀、老兵严厉的号令、还有无数双军靴踏在滚烫地面发出的沉重脚步声,喧嚣沸腾,汇成一片铁与血的交响。
校场中央,李謜赤裸着精壮的上身,皮肤早已晒成古铜色,背上被汗水浸透,油亮发光。
他咬紧牙关,全身虬结的肌肉绷紧如岩石,正与那根暗红色重逾百斤的血矛进行着殊死角力。每一次扛着巨矛深蹲、站起,脚下的夯土地都被他滴落的汗水和沉重的力道砸出浅浅的凹痕。
“起——!”嘶哑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沉重的矛身再次扛上肩。
“一!”身体沉下,动作带着对抗巨力的滞涩。
“二!”艰难站直,汗水如瀑砸落地面,发出“啪嗒”声响。
“三!”肌肉在颤抖,骨骼在呻吟。
校场边缘,郭幼宁手持长枪,身姿笔挺如松。
银亮的枪身笔直,枪尖一点寒芒凝而不散,仿佛冻结了空气。
她绝美的面容冷若冰霜,没有丝毫笑意,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紧紧锁住李謜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腰背刚因疲惫出现半分松懈——
铮!
一声尖锐的破空轻鸣!枪尖如毒蛇吐信,快逾闪电般精准点在他微塌的腰眼!
一股尖锐至极的酸麻感如同电流,瞬间窜遍整条脊柱!
“腰软了?!”郭幼宁的声音清冽如冰泉,带着穿透喧嚣的寒意,“想想战场上迎面劈来的弯刀!这点劲道都受不住,趁早别练了!”
“别小看你家郎君!”李謜闷吼一声,猛地挺直腰背,牙关几乎咬碎。
心底却哀叹:这要是在后世,十个壮汉也别想把他拉来受这份罪!可在这纲常苛严、全民尚武的大唐,不苦练筋骨,只会被人踩在脚下。
如今这副千锤百炼的躯体,还是“原主”留下的根基,跟他这外来灵魂真没半毛钱关系!更要命的是,郭幼宁这妞下手忒狠,是真捅!是真疼!蕴含着裂云枪意的力道,碰到哪里都能让你半天喘不过气。
小腿肌肉微微打了个颤——
呜啪!
枪杆便狠狠抽在他大腿外侧!
脆响炸耳!
“腿上没力?等着被冲锋的铁骑踏成肉泥吗?!蹬地!用腿!”郭幼宁的呵斥声冰冷无情。
“嘶——!”李謜被抽得一个趔趄,钻心的疼让他倒抽冷气,呲牙咧嘴。
他猛地扭头,怒视着郭幼宁,眼神里满是憋屈:老子堂堂穿越者,竟被个土着妞拿捏!迟早……迟早得休了她!
郭幼宁捕捉到他眼中的怒意和一闪而过的憋闷念头,冰冷的嘴角忽地向上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那双锐利的眸子瞬间盈满促狭的光,冲他俏皮地眨眨眼:“怎么?还想休了老娘?”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得意,“晚了哟……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
“你……一点不懂的怜香惜玉!”李謜被她这又飒又美的娇嗔模样噎住,满腔怒火顿时泄了气,只能恨恨地扭回头,继续承受这“酷刑”。心里默念:忍!我忍!我是璞玉,得雕琢!
远处,几个吐蕃归化老兵缩着脖子,用家乡话低声嘀咕: “哈呀!那女煞星又在操练她男人了……”
“啧,那杆催命的枪……光看着腿肚子就转筋……”
“闭嘴!想尝尝裂云枪尖的味道?”
就在李謜被自家这位“女煞星”折磨得欲哭无泪,正感觉绝望之际——
“嘚嘚嘚!!!”
急促狂暴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殿下——!郭帅——!!!捉守使崔迁回来啦——!!!”
“崔迁回来了?!”李謜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几天他辗转反侧,食不知味,日夜悬心的就是此事!
崔迁前往吐蕃军中谈判,成与败,关乎安西军能否绝境翻盘!
李謜猛地将肩上的血矛往地上一顿!
“咚——!!!”矛尾如同攻城杵般深深楔入夯土地面,蛛网般的裂痕“咔嚓”一声蔓延开丈许!
他猛地抬头,急切问道:“崔迁在哪?!备马!快备马!老子亲自去迎他!!”
整个校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心跳声,在凝固的空气中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
“殿下!俺老崔幸不辱命!”尘土飞扬中,崔迁的身影飞驰而来,脸上混杂着风霜疲惫与巨大的亢奋,“论莽热那老狐狸,低头了!同意按咱们的价码,赎回所有被俘的吐蕃将兵!!”
“成了?!什么价?!”李謜几乎是扑了上去,死死抓住崔迁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成了!殿下!”崔迁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精光,“一头牛一只羊都不少,青稞一粒不缺!如数交付!!”
“老崔!”李謜再也抑制不住,一声野兽般的嚎叫,猛地跳起来,双臂狠狠箍住崔迁,激动得连拍对方后背,“牛逼!太牛逼了!知不知道,你立下泼天大功了!我看你这口才,还当什么捉守使,简直屈才了!安西都护府外交使,非你莫属!!”
“……殿下,何为‘外交使’?”崔迁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闻所未闻的头衔弄得有点懵,但心中那股被认可的豪情却油然而生。殿下的新词虽怪,却总能点在关键处!那“批发价”的论调,噎得论莽热哑口无言!想必,这外交使也是不错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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