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强这一个星期里两头医院来回奔波,眼底的红血丝就没消退过,终于把桃花的身体调理得能出院了。
将她轻轻扶进家门,安顿在床边坐好,他才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开口,声音带着难掩的沉重:“桃花,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实话——医生说大海腿部受损太严重,神经受了压迫,以后……以后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话音刚落,他立刻急切地补充,生怕她承受不住:“不过只是‘有可能’!医生说了,只要后续康复训练做得好,悉心照料,还是有希望重新站起来的,你别太绝望。”
桃花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海的情况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嘴唇翕动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货架砸到?怎么就……”话没说完,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听小波说,大海最近总心神不宁的,上工的时候老走神。”
王国强叹了口气,将从小波那里听来的情况复述给她,“那天晚上他开叉车,没注意头顶的货架松动了,整个人就被压在了下面。”
“工作走神……他到底在想什么?”桃花喃喃自语,一遍遍地追问,眼里满是不解与心疼,“他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去看看他。”
“我正打算今天去接他回来,就是怕你身子吃不消,才先跟你说一声。”王国强伸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安抚,却被桃花躲开了。
“我也去!”她猛地站起身,语气执拗得不容置喙,抓起炕边的外套就往门外走,全然不顾王国强“你身子还虚”“路上颠簸”的劝阻。
王国强知道她的性子,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扶着她坐上摩托车后座,引擎刚发动,巷口就迎面驶来一辆白色面包车,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司机已经推门下了车,副驾驶也跟着走出一个年轻小伙。
两人合力打开面包车的中门,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抬了下来——那人脸色苍白,身形消瘦,正是王大海。
“大海!”桃花和王国强同时惊呼出声,桃花更是挣扎着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踉跄着扑到轮椅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大海,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妈!”小波随后从面包车里跳下来,跑到桃花身边扶住她,眼眶也是红红的。桃花看着懂事的儿子,又看看轮椅上动弹不得的大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主动伸出手:“你好,你就是王大海的爱人桃花吧?我是他工厂的张经理。”
王国强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张经理您好,辛苦你们特意送回来。”
“应该的。”张经理笑了笑,语气诚恳,“大海是我们厂里的老劳模,干活踏实肯干,这次出了意外,我们也很痛心。
他的工伤保险和赔偿款都已经下来了,后续的康复费用我们也会按规定承担。以后你们家里有任何难处,都可以直接跟我说,厂里会尽力帮忙。”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小波,眼神温和了许多:“大海原来的岗位我们一直给留着,要是小波愿意,想接替,我们都欢迎。也算是厂里对大海的一点补偿,让他能安心养病。”
小波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母亲和王大海。桃花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厂里能这么体恤,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哽咽着说:“谢谢张经理,谢谢厂里……我们商量商量,再给您答复。”
张经理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好好康复”“有需要随时联系”,便带着司机和小伙离开了。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人,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
王大海看着桃花通红的眼眶,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复杂的王国强,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厉害:“桃花,让你担心了。”
“大海,你说什么傻话。”桃花抹了抹眼泪,蹲在轮椅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回家了就好,以后我照顾你,咱们慢慢康复,肯定能站起来的。”
王国强也走上前,语气坚定:“大海,你放心,家里的事有我,康复的事咱们也别着急,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康复医生,咱们一步一步来。”
王大海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低下了头。
桃花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顾着招呼王国强:“国强,快帮我把大海推进屋,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王国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往院子里走。小波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医院带回的行李,一路都没说话。
进屋后,桃花忙着给王大海倒水、铺被褥,王国强则在一旁帮忙收拾东西。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桃花忙碌的身影和王大海沉重的呼吸声。
直到桃花端着水杯走到轮椅边,想喂他喝水时,王大海才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桃花,我对不起你。”
桃花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他:“大海,你好好养病,别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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