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返乡的火车,美芽看着身旁眉飞色舞的志伟,又低头望了望扒着车窗、小脸蛋贴得通红的女儿幸运,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填满,茫然得发慌。
“永别了。”她在心里无声地念着,喉间发紧,手不受控制地滑到手机屏幕上。
王医生温和却坚定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无论如何,你得亲自和他告别呀,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该怎么和你说?”美芽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轮廓,眼底泛起湿意,“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只能选择不告而别呀!”
钢筋水泥的楼宇渐渐模糊,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空得发疼。
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最终敲下一行字:“老默,我回乡了,你要好好的。”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立刻关掉了手机,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可能的追问,隔绝掉他或许会露出的失望眼神。
一天一夜的车程,美芽始终迷迷糊糊。火车轮轨撞击的声音单调而沉闷,腹中的坠胀与晕车的眩晕轮番袭来,她靠在椅背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幸运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终于,火车驶入了熟悉的城市站台。可当双脚踩在故土的那一刻,美芽却没有半分欣喜。
眼前的一切都透着陌生——街道比记忆中窄了些,路边的店铺换了招牌,擦肩而过的人说着熟悉的乡音,却没有一张认得的脸。连空气里混杂的尘土味,都让她觉得窒息。
“快,美芽,坐上这趟公交车,我们就到家了!”
志伟肩上扛着大包,手里还提着两个行李箱,脸上满是归乡的兴奋,脚步不停地往前赶。
美芽跟在后面,只觉得浑身虚弱不堪,晕车的恶心感还没褪去,孕吐又骤然翻涌上来,方才在站台已经吐得昏天暗地,此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志伟,我难受……”她死死拉着幸运的小手不敢松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脸色苍白中透着腊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志伟大步转过身,见她这副模样,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大半,只剩下心疼。
他连忙将手里的行李往地上一放,快步走回来扶住美芽的胳膊:“走,我扶着你,慢点儿,马上就到了。
幸运,来,拉着爸爸的衣服,别跟丢了。”他低头招呼着女儿,语气温柔了许多。
好不容易挪到公交站台,赶上了一辆缓缓驶来的公交车。
志伟费劲地把行李搬上车,又扶着美芽坐稳,自己才在旁边的空位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美芽瘫在座椅上,头靠在车窗上,再次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腹中的不适与心里的荒芜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公交车缓缓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勾起记忆的碎片,可那些温暖的片段此刻却都变成了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幸运好奇地扒着车窗,叽叽喳喳地问着“爸爸,我们家在哪里呀”“这里的树怎么这么高”,志伟耐心地一一回应,父女俩的对话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却衬得美芽愈发孤单。
她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老默的脸——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他说话时温和的语气,还有每次她生病时,他紧张又无措的样子。
心口一阵抽痛,她下意识地按住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这是她离开老默的理由,也是她此刻唯一的牵绊。
公交车颠簸了一阵,缓缓停在了一个站台。志伟推了推美芽:“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美芽睁开眼,看着车窗外那条熟悉的小巷,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志伟提起行李,牵着幸云,扶着她一步步走下车。
小巷还是老样子,水泥路坑坑洼洼,墙头上爬满了青苔。走到一扇斑驳的院墙前:“到家了!”志伟大叫一声!
院子里刘海早就等着。美芽站在门口,望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家,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要在这片故土上,独自面对所有的未知与风雨。
而那个叫老默的男人,和他所在的那个城市,似乎真的要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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