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内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带着样本返回更深层安全屋的沈砚和顾临渊，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那个神秘灰衣人的出现和果断撤离，像一根刺，扎在两人心头。
“那家伙，不像‘彼岸’常见的路数。”顾临渊一边帮着沈砚将样本重新安置进强化隔离设施，一边沉声道，“动作太干净，太……没有烟火气。‘清道夫’们好歹还带着股暴发户式的技术狠活，那灰衣服的，感觉更像……”他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一把用了很久、磨没了所有多余特征的旧匕首。”
沈砚没有立刻回应，他正快速连接着安全屋的主系统，进行全面的安全扫描和日志审查。李主任的警告、城异办安全屋遇袭、内部技术泄露的嫌疑、以及刚才那个疑似更高阶的袭击者……这些线索在他脑中飞速碰撞、重组。
“他的装备有屏蔽特性，能量特征无法有效捕捉。”沈砚最终开口，声音低沉，“但其战术动作和撤离路线选择，体现出对城异办常规布防及行动模式的熟悉。”他调出城市地图，标记出灰衣人可能的几条撤离路径，这些路径都巧妙地避开了城异办几个固定巡逻点和监控盲区的交叉覆盖范围。
这种熟悉程度，绝非外部势力短时间能够掌握。
顾临渊脸色一变：“你怀疑……是城异办内部的人？李老头手下有这种级别的‘清道夫’？”
“不确定。”沈砚的目光锐利如刀，“但可能性不能排除。李主任警告我们下一个目标可能是我们，紧接着我们就遭遇了精准伏击和那个灰衣人。时间点过于巧合。”
他调出之前李主任共享的、关于“污染”信号的数据包，再次进行深度挖掘。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能量特征分析，而是结合城市天网系统（通过之前任务获得的临时权限）、公共交通记录、甚至一些商业区的消费数据，对那些出现“污染”信号的坐标点进行更立体的行为分析。
数个小时的高强度数据挖掘后，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心悸的模式浮现出来。
部分“污染”信号的载体，其行为轨迹显示，他们曾在特定时间点，出入过城异办下属的几个非核心后勤保障点，如物资仓库、车辆维护中心，甚至……城异办内部员工使用的、位于总部大楼附近的一家健身中心。
更关键的是，沈砚捕捉到一条极其隐蔽的数据链——几个不同的“污染”信号载体，在他们信号出现异常活跃的前后，都曾通过一个位于城异办总部建筑群边缘区域的、伪装成普通通讯基站的节点，进行过极其短暂的数据交换。这个节点的加密方式，与李主任之前与他们通讯时使用的部分底层协议，存在微弱的同源性！
这几乎将“污染”的源头，直指城异办内部！
“妈的……”顾临渊看着屏幕上那条清晰指向城异办总部的数据链，骂了一句，脸色铁青，“李慎之这老狐狸……他到底想干什么？一边装着合作，一边往自己人身上种这鬼东西？”
“动机不明。”沈砚的语气冰冷，“可能是某种控制手段，也可能是‘彼岸’技术渗透的结果。但无论哪种，城异办对我们而言，已不再安全。”
他快速操作，开始系统性地清除他们留在城异办数据库中的所有非必要访问痕迹和日志，并着手准备转移。这个安全屋虽然隐蔽，但既然是城异办提供的，就不能再待了。
“带着样本和小辉，我们能去哪儿？”顾临渊感到一阵棘手，对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如同困兽。
就在这时，沈砚的私人加密频道（一个独立于城异办系统、只有他和极少数“线人”知晓的渠道）收到了一条紧急信息。信息来自一个代号“夜莺”的底层信息贩子，沈砚曾多次从他那里购买过关于灰色地带的情报。
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老店被查，风紧，慎之。”
“老店”指的是“夜莺”通常接头的一个秘密据点。“被查”意味着那里暴露了。而“慎之”……是在提醒李慎之（李主任）？
沈砚瞳孔微缩。“夜莺”在这种时候冒险发出这样模糊的警告，意味着他可能察觉到了针对沈砚他们的、来自官方层面的巨大危险，并且这个危险与李主任有关。
几乎是这条信息抵达的下一秒，安全屋的主系统突然发出一连串尖锐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外部连接尝试！】
【警告！一级防护壁垒遭到渗透性扫描！】
【警告！能源供应线路出现异常波动！】
“他们找到这里了！”顾临渊瞬间弹起，灵力灌注全身，“怎么这么快？！”
沈砚面色沉静如水，手指在控制台上舞出残影，试图追踪入侵源并启动应急协议。“不是常规搜索……是定位信号。我们被标记了。”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刚刚带回来的那个样本身上！
是那个烙印！它不仅在向“彼岸”发送信号，很可能……也在向城异办内部的某个系统发送定位信息！李主任共享“污染”数据，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借助他们的分析能力，更是为了……确认他们安全屋的精确坐标！
“清除不掉！入侵源级别很高，绕过了我设置的大部分防御！”沈砚快速判断，“准备强行撤离！放弃所有非必要设备！带上核心数据、小辉和样本！”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最重要的研究数据和加密信息导入几个微型存储卡，同时启动了安全屋的自毁倒计时程序。既然保不住，就不能留给敌人。
顾临渊二话不说，冲向能量稳定场，小心地将小辉的残魂封入一个特制的蕴灵玉符中贴身收藏，然后一把扛起隔离床上的样本。
安全屋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走这边！”沈砚引爆了预设的几处障碍装置，暂时阻隔了主要的入侵通道，带领顾临渊冲向一条隐藏在备用能源机组后面的紧急逃生通道。
就在他们冲入幽暗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结构坍塌的巨响——自毁程序启动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经营许久的据点，彻底暴露并毁于一旦。
冰冷的混凝土通道中，只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
“现在去哪？”顾临渊在疾驰中问道，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沈砚的目光在前方无尽的黑暗中扫过，护目镜上闪烁着微弱的路径导航光标。
“去找一个……‘彼岸’和城异办，都以为已经不存在的地方。”
他的声音在通道中显得格外冷静，也格外决绝。
李主任的背叛（或者说，至少是致命的隐瞒与利用），将他们彻底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但也撕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有盟友，不再有后方。
只有彼此，和一条必须亲手杀出的血路。
背叛的序曲已然奏响，而他们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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