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一把新的‘钥匙’？”
顾临渊重复着沈砚的话，眉头拧紧。他看着沈砚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跳动着某种近乎狂热计算火焰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和沈砚搭档这么久，他逐渐能读懂这家伙平静表面下的惊涛骇浪——通常这种时候，就意味着沈砚要干一票大的，而且是那种理性包装下的极端疯狂。
“怎么造？”顾临渊试探着问，心里已经掠过几个诸如“血祭”、“魂引”之类听起来就很邪门的道家禁术名字，并开始飞速计算代价和成功率。
沈砚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身走向存放小辉残魂的能量稳定场，目光落在那个微弱但顽强闪烁的光点上。“‘钥匙’的本质，是匹配‘锁孔’的能量频率或信息特征。”他语气平稳得像在讲解基础物理，“我们目前掌握的、与目标关联度最高的能量特征，有三个来源：小辉残魂中的实验标记、我自身可能存在的Lambda系列能量印记，以及……我们两人之间的‘灵障共振’。”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顾临渊，护目镜的镜片反射着冷光：“直接使用小辉风险过高，不可控。使用我自身的印记，等同于主动向‘彼岸’暴露我的位置和状态，非最优解。”
顾临渊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沈砚那疯狂计划的轮廓，他倒抽一口冷气：“所以你他妈的是想用我们俩的‘共振’当原材料？！”
“是模板，也是工具。”沈砚纠正道，走向主操作台，快速调出之前记录的、关于两人共振谐波的所有数据，尤其是那几次因强烈情绪或危机而出现的峰值波动记录。“目标b的防护系统对灵力探测反应激烈，证明其敏感度极高。但同时，它对特定频率存在‘共鸣’反应，这是我们之前触发脉冲的原因。”
他的手指在全息屏幕上划出几条复杂的能量曲线模型：“如果我们能主动地、可控地‘模拟’出一种高度凝练、且与目标b防护系统潜在‘锁孔’频率高度契合的共振谐波，就有可能在不直接物理接触的情况下，短暂地‘欺骗’或‘干扰’那层能量防护，制造一个极短时间的窗口。”
“窗口？用来干什么？”
“供第二只，或者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甲虫’潜入。或者，仅仅是获取一次更深层次的能量扫描，以确定门后的空间结构和能量源性质。”沈砚解释道，“这是一次精确的信息刺探，而非强攻。”
顾临渊盯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曲线和参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你说得轻巧！‘主动可控地模拟共振谐波’？老沈，这玩意儿现在大部分时候还不受我们控制呢！强行去模拟和放大，万一失控了呢？这连接可是直接链着咱们的灵魂！到时候就不是侦察器炸了，是咱们俩的脑袋可能跟着一起炸！”
他说的并非危言耸听。灵魂层面的力量，玄奥而危险，稍有不慎，反噬自身是家常便饭。
沈砚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顾临渊的警告。但他眼中的计算火焰并未熄灭。“风险存在，概率约为百分之三十七点四。但可控。”
“可控？凭什么可控？”
“凭你。”沈砚看向顾临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你是玄学侧的专家，对能量，尤其是灵魂能量的感知和微操远胜于我。我需要你作为这次行动的‘稳定器’和‘刹车’。”
他指向能量模型中的几个关键节点：“我会负责构建和激发模拟谐波，利用我的逻辑和对自身能量的绝对控制，确保频率的‘精确性’。而你，需要同步监控我们连接的状态，用你的灵力和经验，在我构建的基础上，进行‘塑形’和‘缓冲’，防止能量过载或失控反冲。这是我们各自能力的极致应用，也是检验‘共振’能否真正化为武器的一次……必要实验。”
顾临渊张了张嘴，想骂街，想说这太疯了，但看着沈砚那双透过护目镜、清晰传递出决绝与信任的眼睛，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沈砚把他当成了最后的保险，将两人灵魂安全的赌注，压在了他的专业能力上。
这种信任，沉重，却又带着一种让人血脉贲张的刺激。
“妈的……”顾临渊低骂一声，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眼里那点犹豫和烦躁已经被破釜沉舟的锐利取代，“干了！道爷我就陪你疯这一把！不过说好了，要是我感觉苗头不对，我会立刻强行切断能量输出，哪怕侦察任务失败！”
“同意。”沈砚点头，“安全优先。任务失败是可接受的损失。”
计划敲定，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安全屋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如同实验室般严谨而紧绷。
沈砚重新校准了所有监测设备，重点锁定两人生命体征与精神波动。他设计了一套复杂的能量激发程序，与自己的生物神经信号连接。
顾临渊则盘膝坐在沈砚对面，指尖凝聚着温润的灵光，深吸一口气，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细细编织着一层又一层的灵力护网，环绕在两人那无形的共振连接周围，如同为一次危险的深海潜航准备抗压舱。
“准备好了吗？”沈砚的声音透过连接传来，比平时更直接地响在顾临渊的脑海。
“来吧！”顾临渊在心中回应，灵力已运转到极致。
沈砚按下了虚拟界面上的启动键。
一瞬间，顾临渊“感觉”到了——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情绪或感官传递，而是一股极其精准、冰冷、如同手术刀般的能量意识，沿着共振连接涌来。那是沈砚的意志，纯粹而强大，正严格按照他构建的模型，开始抽取、编织、放大着特定的谐波频率。
一种奇异的“嗡鸣感”开始在安全屋内弥漫，并非声音，而是能量充盈导致的空气震颤。桌上的纸张无风自动，设备的指示灯闪烁节奏微微紊乱。
顾临渊全神贯注，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把舵的船夫，感受着沈砚构建的那股精准却危险的“谐波洪流”，小心翼翼地用自身灵力引导、抚平那些过于尖锐的棱角，加固着连接通道的壁垒，确保这股被刻意激发的力量不会伤及他们自身。
这感觉无比微妙，像是在共同驾驭一头被唤醒的凶兽。他能清晰地“看”到沈砚那边每一个精妙的能量操作，也能感受到这操作背后那非人的冷静和近乎自毁的专注。这家伙，是真的把自己的灵魂当成了实验仪器在精准操控！
模拟谐波的强度在沈砚的控制下稳步提升，逐渐逼近预设的目标频率。通过连接，顾临渊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丝来自极远处、目标b方向传来的、微弱的“共鸣”回响——他们的“钥匙”，正在接近“锁孔”！
就在谐波强度即将达到顶点的前一刻，顾临渊敏锐地察觉到共振连接中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震颤！是沈砚那边！长时间的极致精神负荷，开始影响他对自身能量，尤其是那些可能源自Lambda实验的、更深层能量的绝对控制！
“沈砚！”顾临渊在心中疾呼，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自身大半灵力化作最柔和的缓冲层，猛地介入那即将失控的谐波洪流！
想象中的剧烈冲突并未发生。他的灵力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住那股冰冷锐利的能量，不是强行压制，而是引导与安抚。奇妙的是，那源于沈砚灵魂深处、因负荷过重而产生的不稳定震颤，在他的灵力介入下，竟缓缓平复了下来。
通过连接，他清晰地“听”到了沈砚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喘息，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模拟谐波成功稳定在峰值！
也就在这一刻，远在目标b处，处于静默状态的“甲虫”传感器，传回了一个短暂却清晰的数据脉冲——目标区域能量屏障出现了一次持续0.3秒的规律性衰减！
窗口出现了！
沈砚几乎在同时切断了能量激发程序。
安全屋内，那股令人窒息的能量嗡鸣感骤然消失。顾临渊长长吁出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精神上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沈砚也靠在椅背上，护目镜下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手指却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着，调取“甲虫”在那0.3秒窗口期内捕捉到的所有数据。
他们顾不上交流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协同过程，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正在解码的新信息上。
理性之赌，似乎……赌赢了第一步。而那扇门后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真相，答案或许就在这刚刚窃取到的数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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