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没有路，又或者说，到处都是路。
越野车咆哮着碾过砂石，卷起漫天黄尘。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远处的山峦如同海市蜃楼般摇曳。
巫狰戴着墨镜，精准地操控着方向盘，在看似毫无规律的戈壁滩上沿着一条隐秘的轨迹前行。这是王胖子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穿越边境的“非官方路径”。
林玄闭目感应。诛仙剑意的指向确实偏向了西南，而且随着他们的移动，那种呼唤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但也更加躁动不安。仿佛那把剑正被困在某个地方，急切地想要挣脱。
卫星电话响起，是王胖子。
“老林！情报来了！”王胖子的声音在电流干扰下有些失真，但难掩兴奋，“罗德里戈那家伙这次还算够意思！他提供了一个在西亚‘黑市’很有能量的联络人，叫‘沙狐’阿里。据说没有他搞不到的情报，只要价钱合适！”
“位置。”林玄言简意赅。
“在‘克什米尔明珠’——一个三不管地带的边境小镇，名义上属于某个小国，实际是各方情报贩子、军火商和亡命徒的乐园。坐标发你设备上了。”王胖子语速飞快，“另外，埃里克那边也回了消息，他说他们族里的古老传说提到过，在西亚的某片‘众神遗忘之地’，确实埋葬着一些极其古老和强大的‘兵器’，但具体位置不详，而且警告说那里非常危险，被‘诅咒’笼罩。”
“还有，‘暗影之眼’在西亚确实有个重要据点，很可能就在‘克什米尔明珠’附近！老林，你们要小心，那帮疯子睚眦必报，你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知道了。”林玄挂了电话，将坐标输入车载导航。
林玄对巫狰说：“去克什米尔明珠，找到沙狐阿里。”
几天后，越野车有惊无险地穿越了边境线，正式进入西亚地界。地貌从戈壁逐渐变为更加干旱的荒漠，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古堡遗迹矗立在沙丘之上，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古老与沧桑。
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更加稀薄而狂暴，带着一种灼热和硫磺的味道。这里的神话体系与华夏截然不同，残留的规则力量也显得更加混乱和富有攻击性。
按照导航指引，他们朝着“克什米尔明珠”的方向前进。那是一座建立在绿洲之上的小镇，远远望去，能看到一些低矮的土黄色建筑，以及稀疏的绿色。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小镇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林玄的眉头再次皱起。
混沌星网捕捉到了异常。
不是人，是某种……能量陷阱。
就在他们前方必经的一片沙谷地带，地底埋藏着数道隐晦而阴险的能量波动。它们巧妙地与周围狂暴的灵气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林玄感知敏锐，极易忽略。这些能量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渡化”与“侵蚀”意蕴。
西方教的手笔！而且，比寂灭老僧更加精纯、更加隐蔽！
“停车。”林玄开口。
巫狰猛地踩下刹车，越野车在沙地上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住。
“林先生？”
林玄推门下车，走到沙谷边缘。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沙粒从他指缝间滑落，其中夹杂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粉尘。
“梵文金粉，混合了信仰之力和空间扰动的符文。”林玄指尖捻动着那些粉尘，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陷阱，“不是杀阵，是困阵和传送阵的结合。一旦触发，会被强行传送到某个预设地点，或者被困在扭曲的空间碎片里。”
巫狰脸色一沉：“又是陆明远？他在这里也有布置？”
“不一定是他亲自布置，但肯定与他背后的西方教脱不了干系。”林玄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这片沙谷，“他们知道我会来，提前设下了障碍。”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拦住我？”
他并指，对着沙谷虚空中几个不起眼的节点，隔空点去。
噗！噗！噗！
如同戳破了几个隐藏的气泡。
沙谷地底那几道隐晦的能量波动瞬间紊乱、溃散！埋藏的金粉失去灵性，化为凡物。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扰动也彻底平复。
“陷阱，破除。”
干脆利落，甚至没有引起太大的能量波动。
“走吧。”林玄重新上车。
巫狰佩服地看了林玄一眼，发动汽车，稳稳地驶过那片刚刚被“清理”过的沙谷。
……
几个小时后，越野车驶入了“克什米尔明珠”小镇。
小镇比想象中要“繁华”。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店铺，贩卖着武器、香料、地毯以及一些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古董。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香料的辛辣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各色人等穿梭其间，有裹着头巾的当地人，有穿着战术背心的雇佣兵，也有眼神闪烁、行色匆匆的神秘客。
所有人的目光在越野车驶入时，都不约而同地聚焦过来，带着审视、警惕，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里不欢迎陌生人，尤其是开着明显经过改装、价值不菲的越野车的陌生人。
按照王胖子提供的地址，他们找到了沙狐阿里的据点——一家位于小镇角落、门口挂着褪色骆驼招牌的破旧茶馆。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薄荷茶和烟草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茶馆里光线昏暗，几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看到林玄和巫狰进来，交谈声戛然而止，数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
一个干瘦得像根竹竿、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睛滴溜溜乱转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阿里，这家小店的主人。想喝点什么？上等的薄荷茶，还是……”他的目光扫过林玄和巫狰，尤其是在巫狰那魁梧的身材和鼓囊囊的背包上停留了片刻，笑容更加热切。
“沙狐阿里？”林玄直接问道。
阿里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看来客人是专门来找我的。不知有何指教？”
“买情报。”林玄开门见山，“关于‘众神遗忘之地’，关于古老的战场和埋葬的‘兵器’。还有，‘暗影之眼’在这个区域的据点。”
阿里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客人，您要打听的这些东西……可都不简单。价格，自然也不便宜。而且，风险很大。”
“开价。”林玄语气没有波澜。
阿里搓了搓手，报出了一个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单位是某种在国际黑市硬通的加密货币。
林玄眼睛都没眨一下，王胖子早就给他准备了充足的“活动经费”。
“成交。”他拿出一个特制的、无法追踪的电子支付设备。
阿里看到设备，眼睛一亮，确认款项到账后，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灿烂。
“客人爽快！”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他带着林玄和巫狰穿过茶馆后堂，走进一间更加隐蔽、隔音效果极好的密室。
密室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阿里关好门，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变得严肃而谨慎。
“关于‘众神遗忘之地’，”阿里压低声音，“那是一片被诅咒的荒漠，位于三国交界处，没有任何地图会标注它。传说那里是上古神战的战场之一，空间极其不稳定，充斥着各种危险的时空裂缝和古老的怨念。近几十年来，凡是深入那里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埋葬的‘兵器’……传说有很多，但最着名的是一个关于‘弑神之剑’的传闻。据说那是一把能够斩断神明信仰、撕裂神魂的可怕武器，就埋藏在‘遗忘之地’的最深处。但没人知道具体位置，甚至没人能证实它真的存在。”
“而‘暗影之眼’……”阿里的声音更低了，“他们的一个主要训练营和据点，就在‘遗忘之地’边缘的一个废弃古城里。那里易守难攻，而且据说他们与那片区域的某种‘古老存在’达成了某种协议，获得了庇护。”
阿里提供的情报与林玄的感应基本吻合。诛仙剑意传来的方向，确实指向那片所谓的“众神遗忘之地”。而“暗影之眼”的据点也在那里，这绝非巧合。
“这是前往‘遗忘之地’边缘和那座废弃古城的大致路线图。”阿里将一张手绘的、粗糙的羊皮纸地图推到林玄面前，“但我必须再次警告您，客人，那里是真正的死亡禁区。‘暗影之眼’只是其中的危险之一。”
林玄收起地图，站起身。
“多谢。”
他带着巫狰转身离开密室。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阿里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东方来的强者，古老战场的呼唤，‘暗影之眼’的仇恨……这下，‘遗忘之地’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他低声自语，随即又摇了摇头。
“可惜，再热闹，也与我无关了。这笔钱，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个安全的地方养老了……”
……
离开茶馆，回到车上。
巫狰看着那张简陋的地图，眉头紧锁：“林先生，那个阿里的话，能信几分？”
“七分。”林玄道，“他隐瞒了最关键的一点。”
“哪一点？”
“他提到‘暗影之眼’与某种‘古老存在’达成了协议。”林玄目光锐利，“我怀疑，那所谓的‘古老存在’，很可能就是西方教在此地残留的势力，或者……是被他们‘渡化’控制的某种东西。这片‘遗忘之地’，恐怕早已成了西方教经营的一个巢穴。”
他的戮仙剑意，很可能正被镇压在那里。
而陆明远，恐怕已经张好了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林玄看向窗外小镇尽头那无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荒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的剑，必须取回。
任何阻碍，都将被斩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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