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大军溃散的消息传回断云关时,徐凤年正在给唐婉的药圃搭篱笆。新伐的松木带着松脂的清香,他动作不算熟练,却做得认真,唐婉在一旁递着竹篾,偶尔笑着指点他哪里扎得不够紧。
“安王带着残兵逃回离阳了,据说靖王气得当场砸了龙椅,把自己关在宫里三天没出来。”陈芝豹的声音从篱笆外传来,他手里拿着份密报,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那些藩王见势不妙,已经撤回了自己的领地,还联名上奏,说安王‘用兵不当,损兵折将’,要靖王治他的罪呢。”
徐凤年将最后一根竹篾扎紧,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狗咬狗罢了。靖王要是够聪明,就该知道离阳经不起再折腾了。”他接过密报,上面还附着寒潭谷传来的消息——离阳境内多地爆发流民起义,说是“苛政猛于虎”,要靖王“还政于民”。
“离阳的气数,怕是真要尽了。”唐婉递过一块干净的布,让他擦手,“我今天去给北莽的孩子们种痘,听他们说,离阳那边有不少流民往北凉这边跑,想在互市讨个活路。”
徐凤年擦手的动作顿了顿:“让袁庭山在边境设个收容点,给他们口吃的,愿意留下的就安排些杂活,不愿留的也别为难。”
“是。”陈芝豹应声,又道,“南院大王派人来说,北莽新王想和我们正式签订盟约,以后每年互派使者,通商通婚,永不再战。”
“好事。”徐凤年点头,“约个时间,我亲自去和北莽新王谈。”他看向唐婉,“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北莽那边有不少奇特的草药,正好去看看。”
唐婉眼睛一亮:“真的?我听说北莽的极北之地有种‘冰莲’,能治百病,就是太难采了。”
“想去就去。”徐凤年笑了,“有北凉铁骑护着,再难采的药也能给你采回来。”
陈芝豹看着两人说笑,识趣地拱手:“那我去安排盟约的事,世子有吩咐再叫我。”
等陈芝豹走远,唐婉才指着篱笆边刚种下的几株薄荷:“这是我特意留的,等长好了,给你做薄荷糕,比上次的还好吃。”
“好啊。”徐凤年挨着她蹲下,看着嫩绿的芽尖,“等和北莽签了盟约,我就把王府搬到互市来,离你这药圃近,想吃薄荷糕了,抬脚就能到。”
唐婉的脸颊泛起红晕,低头拨弄着泥土:“互市哪有王府气派,你怕是住不惯。”
“住不惯就建个新的。”徐凤年语气认真,“就建在你这药圃旁边,一出门就能看见你晒草药,多好。”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药圃里的草药随风摇曳,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几日后,北莽新王带着使团来到互市。没有披甲执锐的士兵,只有满载着北莽特产的驼队——雪白的狐裘、醇厚的马奶酒、还有几车极北之地的药材,其中就有唐婉念叨了许久的冰莲。
“徐凤年世子,”北莽新王是个年轻的汉子,眼神坦诚,握着徐凤年的手用力晃了晃,“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以后,北莽和北凉就是一家人,谁也不能再动刀枪。”
徐凤年笑着点头:“好,一家人。”
盟约签订得很顺利,没有复杂的条款,只有简简单单的几条:通商自由、嫁娶自愿、共守边境、永不开战。签字的时候,北莽新王特意让唐婉也在旁边落了名,说:“唐大夫救了我们不少人,这盟约有你的名字,才更算数。”
晚上的庆功宴设在互市的空地上,北莽牧民弹着马头琴,北凉商贩唱着山歌,唐婉被几个北莽老婆婆拉着,教她们怎么用冰莲做药膏,笑得眉眼弯弯。
徐凤年坐在篝火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徐骁当年征战一生,想要的或许不是什么霸业,而是这样的安宁吧。
陈芝豹端着酒碗走过来,和他碰了一下:“世子,离阳那边又乱了,几个藩王已经开始抢地盘,靖王根本管不住。”
“随他们去。”徐凤年喝了口酒,酒液醇厚,带着草原的气息,“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看向唐婉的方向,她正举着药膏给老婆婆们看,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温柔得像幅画。
陈芝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也是,这日子,确实比打打杀杀好。”
夜渐渐深了,篝火依旧旺着,歌声和笑声在草原上飘得很远。徐凤年知道,北莽的迷局已经解开,离阳的内乱终将平息,而属于北凉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这一页里,没有刀光剑影,只有互市的喧嚣、药圃的清香,和那个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也能陪他看遍草原风光的人。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雪中悍刀行之北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