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柄沉寂了千年的蒙恬断戟,在阮桀体内悲怆薪火的共鸣下,骤然爆发出一股苍茫厚重的铁血煞气!戟杆上斑驳的铜绿与干涸的血迹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炙烤,迅速剥落、消散,露出下方暗沉如墨、却又隐隐流转着暗金光泽的青铜本体!断裂的戟刃处,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寒芒,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睛,骤然亮起!
整个地下空间的气流瞬间变得狂暴!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轰然降临!阮桀只感觉胸口一闷,本就残破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压,差点再次趴伏在地!他布满血丝的熔金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柄仿佛突然活过来的断戟,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与敬畏,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
这绝非普通的兵器!而是承载了蒙恬毕生杀伐意志、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凶兵!
擅闯…皇陵…者…死!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声音,带着跨越千年的铁血杀意,毫无征兆地在阮桀脑海中炸响!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意识之上!震得他耳膜生疼,眼前发黑!
皇陵?!这里是秦始皇陵?!阮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此刻无暇深思这惊人的信息!因为那柄断戟爆发的铁血煞气已然化作实质的杀机,牢牢锁定了他残破的身躯!
嗡——!!!
断戟猛地一震!戟杆上两个秦篆大字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如同深渊巨口,瞬间攫住了阮桀体内那缕微弱的悲怆薪火!竟是要强行将其抽离、吞噬!
呃啊——! 阮桀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缕薪火早已与他心脉相连,此刻被强行撕扯,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钢钩在体内搅动!他布满裂痕的身躯剧烈颤抖,暗金色的血丝从七窍中渗出,在苍白模糊的脸上勾勒出狰狞的血痕!
更可怕的是,随着悲怆薪火被抽离,他体内刚刚艰难修复的伤势瞬间恶化!颈侧豁口再次崩裂,暗金血液如同喷泉般激射!右臂的阴寒剧毒失去压制,疯狂蔓延!丹田处那团赤金核心剧烈震颤,表面的裂痕再次扩大,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死亡!近在咫尺的死亡!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将军,且慢!
一个虚弱却清冷如冰的女子声音,突然从阮桀怀中响起!准确地说,是从他死死箍着的、玉树那冰冷灰败的手腕处传来!这声音并非真实的声波,而是一缕微弱到极致、却精纯无比的玄鸟神念!是玉树残存在这具灰败躯壳最深处的、最后一点本源意识!
此子身负蒙山传承,非敌乃护道之人!
断戟的吞噬之力骤然一滞!那股狂暴的铁血煞气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仿佛在审视、在判断。戟杆上血光闪烁的二字,光芒稍稍黯淡了一丝。
阮桀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嘶哑破碎的话:蒙山将军以命护主托付于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血沫,却掷地有声!
嗡——!!!
断戟再次剧烈震颤!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敌意的吞噬,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震惊与悲怆的共鸣!戟杆上那两个秦篆大字的光芒迅速变化,从刺目的血光转为一种暗沉的、如同凝固战血般的暗金色!那股恐怖的吸力瞬间逆转,化作一股精纯的铁血煞气,混合着一丝阮桀的悲怆薪火,猛地反哺回他的体内!
轰——!!!
如同滚烫的熔岩注入冰封的河床!阮桀残破的身躯剧烈震颤!这股铁血煞气远比他自己修炼的地火之力更加凝练、更加霸道!它疯狂冲刷着断裂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又以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弥合着那些裂痕!丹田处那团濒临崩碎的赤金核心,在这股力量的灌注下,如同被投入了最上等的燃料,搏动得更加有力、更加稳定!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暗金色的能量丝线缝合、加固!
颈侧豁口、右臂毒伤、脖颈勒痕所有伤口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传来剧烈的灼痛与酥麻,那是伤口在被强行修复的感觉!就连右臂那阴寒的剧毒,也被霸道的铁血煞气死死压制、包裹,暂时无法继续侵蚀!
这过程痛苦至极,如同将整个人投入熔炉重新锻造!阮桀紧咬牙关,牙龈都渗出了暗金色的血丝,却硬生生扛住了这非人的折磨!因为他知道,这是机缘!是蒙恬断戟对他的认可与馈赠!
终于,当最后一丝铁血煞气融入体内,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虽然伤势依旧严重,但至少不再濒临崩溃!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熔金之瞳燃烧着更加凝练的赤金怒焰,死死盯着那柄再次恢复平静的断戟。
多谢前辈! 嘶哑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敬意。
断戟微微震颤,似乎在回应。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嗤——!!!
一道暗金色的光束,突然从断戟的断裂处激射而出,在昏暗的地下空间中,化作一幅模糊却连贯的画面投影!如同跨越千年的记忆碎片,徐徐展开!
画面中,一个身材魁梧如山、面容刚毅如铁、身披玄色重甲的中年将领,正单膝跪在一座宏伟的地宫大殿中。他手中捧着的,赫然是这柄完整时的青铜战戟!戟刃寒芒吞吐,杀气凛然!在他面前的高台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威严男子——秦始皇嬴政!
蒙恬。 始皇帝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画面中回荡,朕命你监造皇陵,布九幽玄煞大阵,护朕万年安寝。此戟随你北逐匈奴,饮血无数,今赐你插入阵眼,镇守地宫东极!
臣,领旨! 蒙恬重重叩首,刚毅的脸上满是决然。
画面转换。蒙恬独自一人来到地宫东极,一处布满了古老符文与青铜锁链的祭坛前。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青铜战戟插入祭坛中央的阵眼凹槽!戟刃入槽的瞬间,整个地宫都微微震颤!无数符文亮起,化作道道流光,缠绕在戟杆之上!
陛下… 蒙恬凝视着战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若有朝一日,大秦危难,此戟或可护我蒙氏血脉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画面突然剧烈波动,变得模糊不清。隐约可见一支漆黑的毒箭,从暗处射来,贯穿了蒙恬的后心!鲜血喷溅在青铜戟杆上,那二字瞬间被染得猩红!画面最后定格在蒙恬怒目圆睁、不甘倒地的身影上,而那柄战戟,已然从中断裂!
投影消散。断戟再次恢复沉寂,只是戟杆上那两个秦篆大字,似乎变得更加暗沉,如同凝固的战血。
阮桀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断戟竟是蒙恬被暗算前,亲手插入皇陵阵眼的镇物!它承载了蒙恬的杀伐意志,也寄托了他对蒙氏血脉的守护!难怪会对蒙山留下的悲怆薪火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 他嘶哑低语,目光复杂地看向怀中玉树灰败的身躯。如果这里是秦始皇陵地宫东极,那么玉树作为秦国公主,或许,这里会有救她的方法?
仿佛感应到他的想法,断戟再次微微震颤。一道暗金光束射出,指向地下空间深处的一条幽暗甬道。那甬道入口被层层蛛网和尘埃覆盖,隐约可见甬道两侧矗立着造型狰狞的青铜兽首灯台,灯芯早已熄灭千年。
前辈是让我进去? 阮桀艰难地问道。
断戟轻震,似是回应。
阮桀不再犹豫。他强撑着刚刚修复些许的身躯,用还能活动的右臂,极其艰难地将玉树冰冷灰败的身躯抱起。她的重量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层空壳,但那截被他死死箍住的手腕,依旧传来冰冷的触感,证明着她尚未彻底。
一步,一步,如同负伤的野兽,阮桀抱着玉树,朝着那条幽暗的甬道挪去。每走一步,全身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紧咬牙关,熔金般的瞳孔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当他艰难地挪到甬道入口时,断戟突然再次爆发出一股暗金光芒,化作数十道细小的流光,如同有生命的萤火,飞入甬道两侧的青铜兽首灯台。
嗤——
千年未燃的灯芯,竟被这铁血煞气点燃,亮起幽蓝色的冷焰!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这条尘封千年的甬道!
阮桀深吸一口气,抱着玉树,踏入了这条通往未知的路径。
甬道幽深曲折,两侧墙壁上布满了古老的壁画。在幽蓝灯火的映照下,那些斑驳褪色的画面依稀可辨:北逐匈奴的战争场景,修筑长城的艰辛,还有一些诡异的、描绘着巨大玄鸟与人类祭祀的仪式画面!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幅:一位身穿华贵玄鸟纹饰长袍的少女,站在高高的祭坛上,双手捧着一枚冰蓝色的晶石,眉心处赫然有一个与玉树一模一样的玄鸟印记!在她下方,无数身穿秦军铠甲与玄鸟祭司服饰的人跪伏在地,似乎在朝拜!
这是…玉树?还是她的先祖? 阮桀心中震动。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某个惊天的秘密!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鸟,鸟喙处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竟与玉树眉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而在青铜门前的空地上,静静地躺着三具身披秦军铠甲的枯骨。他们以跪姿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小小的青铜祭坛。祭坛上,放着一枚通体冰蓝、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晶石!
这晶石与壁画中少女手中捧着的,一模一样!
阮桀的心脏狂跳!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他体内的地火之力与悲怆薪火同时沸腾!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枚晶石就是救玉树的关键!
然而,就在他准备上前取晶石的刹那——
擅闯皇陵者,死!
一个冰冷、沙哑、如同千年古尸复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阮桀猛地回头,只见那三具秦军枯骨,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腐朽的骨手握紧了生锈的青铜剑,正一步步朝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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