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剑山如林，煞脉如河
调息了不知多久，直到胸膛的不朽道纹光芒内敛，反馈的能量被肉身彻底吸收，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王梓墨才重新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增长了不少的纯粹气力，以及更加坚韧的经脉骨骼，目光坚定地投向那片巨剑组成的“山脉”。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冲霄的剑意与沉重的压迫感。这些巨剑并非整齐排列，而是以一种混乱却又暗合某种规律的方式斜插在大地上，有的高达千丈，如同山峰；有的仅有数丈，却散发着更加凝练的锋锐之气。剑身之上，布满了岁月的斑驳与战斗的痕迹，许多巨剑已然断裂，断口处依旧闪烁着不灭的寒光。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混杂的金戈煞气，而是更加纯粹、更加极致的剑煞！这些剑煞无形无质，却比实体刀剑更加锋利，无孔不入地切割着闯入者的肉身与神魂。
王梓墨刚踏入剑山的外围区域，就感觉皮肤传来一阵密集的刺痛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不断扎刺。他不得不运转起那初步领悟的“震荡”技巧，让周身气血与肌肉保持一种高频微颤，以此抵消、分散部分剑煞的侵蚀。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神识被压制，他只能依靠五感来感知危险。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剑鞘碎片、断裂的剑柄以及某种暗沉色的金属砂砾，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他左侧一柄高达百丈、通体漆黑的巨剑微微震颤了一下，一道凝练如丝的黑色剑气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直取他的脖颈！速度快得惊人，且毫无征兆！
王梓墨汗毛倒竖，强烈的危机感让他近乎本能地侧身、偏头！
“嗤！”
黑色剑气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带走了几缕发丝，射入后方一块巨大的金属矿石，那矿石瞬间被洞穿，切口光滑如镜，随即内部传来细密的碎裂声，化作一地齑粉。
王梓墨心脏剧跳，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若非他灵觉敏锐，且肉身反应在连番锤炼下有所提升，刚才那一击恐怕就能重创他。这些沉寂的巨剑，本身就如同活物，会自主攻击靠近的存在。
他更加谨慎，将感知提升到极限。接下来的路途，他遭遇了各种各样由剑煞自主衍化的攻击：有时是来自某柄锈迹斑斑古剑的无声音波冲击，直撼神魂；有时是数柄残剑共鸣，形成小范围的剑气风暴；有时甚至脚下的“地面”会突然刺出隐藏的剑尖……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依靠着不断提升的肉身力量、反应速度以及那愈发纯熟的震荡卸力技巧，艰难地穿梭于这片死亡的剑林之中。每一次化解危机，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对剑煞的适应力在增强，对肉身力量的运用也更加精妙。
同时，他也发现，在击溃某些特别强大的剑煞攻击，或者靠近某些气息非凡的古剑时，胸膛的不朽道纹会微微发热，指引他吸收那些溃散后更加精纯的剑煞本源。这些本源融入道纹，使得那道纹的轮廓越发清晰，甚至边缘开始衍生出一些细微的、如同剑痕般的分支纹路。
他意识到，这不朽道纹并非固定不变，它似乎在根据自己吸收的不同属性的兵煞本源，进行着适应性的演化与成长。
不知前行了多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他穿过了最密集的剑林，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而谷地的中央，景象让他心神震撼。
那是一条河流！
一条完全由液态的、闪烁着各种金属光泽的煞气凝聚而成的煞气长河！河水并非平静流淌，而是如同沸腾的熔岩，不断翻滚、咆哮，发出沉闷的轰鸣。河中，不时有完全由煞气凝聚成的刀枪剑戟等兵器形态跃出水面，又猛地扎回，溅起滔天的煞浪。整条河流散发着无比精纯、却也无比狂暴的兵煞能量，其浓度和品质，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煞气！
河面宽阔，不知其几千里，对岸隐没在朦胧的煞气迷雾之中。而河水的上空，空间极度不稳定，肉眼可见一道道细密的黑色空间裂缝生灭，显然飞行是找死的行为。
想要渡过此河，似乎唯有涉水！
王梓墨站在河边，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足以让圣人骨软筋酥的恐怖煞气威压，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这河水的侵蚀力，绝对远超他的想象。以他目前的肉身强度，贸然进入，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融化、同化。
他低头看向胸膛，不朽道纹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着，传递出极度渴望又带着强烈警告的复杂意念。渴望吸收河中那精纯到极致的兵煞本源，警告其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
“必须想办法……”王梓墨沉吟。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河岸边一些零散的、相对完整的巨型兵器残骸上。或许，可以利用这些东西？
他走到一截半埋在岸边、如同小山般的青铜断戟旁，尝试推动。断戟沉重无比，以他此刻的肉身力量，也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其松动。他仔细观察断戟的材质，发现其虽然灵性已失，但材质本身极其特殊，似乎对煞气有着不错的抗性。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他不再急于渡河，而是沿着河岸行走，寻找合适的“材料”。他找到了一块巨大的、如同盾牌般的暗金色甲壳碎片，一柄失去了枪头但枪杆依旧完整的巨大石枪，甚至还有半颗不知名巨兽的金属头骨……
他将这些找到的、对煞气抗性较高的残骸，以最原始的方式——凿孔、嵌合、利用自身震荡之力暂时“焊接”，开始笨拙地拼凑起来。
过程缓慢而吃力，期间还要时刻警惕河中偶尔溅射出的煞气水滴和岸边零星的剑煞攻击。但他心无旁骛，将全部心神投入其中。这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渡河工具，更是对他耐心、毅力以及对力量精细掌控的又一次锤炼。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一具简陋、丑陋，由各种破烂拼凑而成的、勉强能容纳一人的“小船”出现在河边时，王梓墨已经累得近乎虚脱，身上又添了不少被材料边缘划伤的口子。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然粗糙，但结构还算稳固，尤其是底部被他用那盾牌般的甲壳碎片重点加固过。
休息片刻，恢复部分体力后，他不再犹豫，将这只破烂“小船”推入河中。
“嗤——！”
小船接触河水的瞬间，立刻发出了剧烈的腐蚀声，船体表面冒出浓郁的白烟，显然是那些普通材料在快速被消融。但核心的甲壳碎片和金属头骨部分，虽然也在被侵蚀，速度却慢了许多。
王梓墨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上小船。脚底传来滚烫的触感，恐怖的煞气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穿透简陋的船底，刺向他的脚掌。
他立刻运转气血，双脚肌肉紧绷，震荡之力遍布足底，同时引导胸膛不朽道纹，开始主动吸收、炼化这些穿透而来的精纯煞气！
“呃！”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痛苦瞬间袭来，他的双脚仿佛要被融化！但他死死坚持着，以意志驾驭道纹，疯狂吞噬。
小船在沸腾的煞气河中剧烈颠簸，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树叶，随时可能倾覆。王梓墨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稳定船身，同时抵抗煞气侵蚀，还要炼化入体的能量。
这是一场对意志、肉身、精神的多重极限考验！
他咬紧牙关，眼睛死死盯着对岸那朦胧的轮廓，驾驭着这艘随时可能散架的“破船”，向着未知的彼岸，艰难前行。
河水的咆哮声，船体的呻吟声，以及他体内能量冲刷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在绝境中求生的壮烈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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