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如雨,不断从头顶砸落,烟尘弥漫,整个地下石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
王起挟着两人,身形如电,在剧烈摇晃和不断坠落的石块间穿梭,险之又险地冲回了那间散发着腐败药味和刺骨寒气的石窟。
身后的通道传来一连串更剧烈的坍塌轰鸣,唯一的退路正在迅速被埋葬。
磷灯大多已被震灭或掩埋,只剩下一盏镶嵌在角落石壁上的灯盏,顽强地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将这末日般的景象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幽冥鬼域。
王起将白素冰冷的身躯再次小心靠放在相对稳固的墙角,南宫恨则瘫软在地,剧烈咳嗽,眼中满是绝望地看着不断崩落的顶壁。
“找出口!密室!”
王起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狼藉的石窟,最终再次锁定在那间藏着水晶棺的密室入口。那里石壁似乎更为坚固,坍塌稍缓。
他一把提起南宫恨,再次冲入密室。
密室内,因之前寒烟散去,温度略有回升,但依旧冰冷。那口被推开的水晶棺孤零零地立在中央,棺内黑丝绒衬底上空空如也,更显诡异。
“找!机关!暗道!”
王起将南宫恨丢下,双手快速在冰冷的石壁上摸索敲击。
时间每过一瞬,生存的希望便渺茫一分。
南宫恨挣扎着爬起,也被求生的本能驱动,用枯瘦的手在另一侧石壁胡乱摸索,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可能有……他们……他们不会留下……”
话音未落,王起敲击某块石壁的手猛地停住!
叩击声与其他地方沉闷的实心感不同,这里后面似乎是空心的!
他凝神聚力,手掌按在那处,内力微吐!
咔嚓!
一声机括轻响,那块石壁竟向内翻转,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泥土腥气的风从洞内吹出!
有路!
王起眼中寒光一闪,毫不迟疑,先将白素送入洞口,随即抓起南宫恨,自己也侧身钻入!
就在他进入洞口的刹那——
轰隆!!!
整个密室穹顶彻底坍塌下来!
巨大的石块将水晶棺砸得粉碎,彻底淹没了身后的一切!
洞口之后,是一条狭窄陡峭、人工开凿的阶梯,一路向上,深不见底。
身后坍塌的巨响沉闷传来,脚下的阶梯也在剧烈震动,似乎随时会步其后尘。
王起一手扶住白素,另一只手几乎是拖着南宫恨,沿着阶梯全力向上狂奔!
黑暗,无尽的黑暗。
只有身后不断逼近的坍塌声催命般追赶。
不知向上奔了多久,阶梯似乎没有尽头。南宫恨早已脱力,全靠王起拖拽。
王起自己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连续恶战、中毒、消耗,他的体力也已接近极限。
就在他感到步伐越来越沉重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还有隐约的水声和风声!
出口!
王起精神一振,爆发出最后的气力,猛地冲向前方!
光亮越来越大,眼前豁然开朗!
他冲出了阶梯出口,冰冷的、带着水汽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
眼前是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河岸狭窄,怪石嶙峋。出口就开在岸边一处隐蔽的石壁下,被几块巨石遮挡,极难发现。
头顶不再是岩石,而是天然的溶洞穹顶,垂落着一些发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暗河不知通向何方,水流湍急,发出哗哗的声响。
暂时安全了。
王起将南宫恨放下,自己也靠坐在石壁上,剧烈喘息,调息着几乎枯竭的内力。
他首先看向被自己护在怀中的白素。
她依旧冰冷,依旧无声无息,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仿佛冰霜仙子。
然而,或许是因为离开了那特殊的水晶棺环境,又或许是因为这一路颠簸震荡,王起忽然感觉到,环抱着她的手臂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冰冷僵硬的……颤动?
极其细微,如同蝴蝶振翅,但确实存在!
王起猛地屏住呼吸,所有的疲惫瞬间被驱散,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臂的触感上。
那颤动又出现了!一次,两次……虽然微弱,但节奏逐渐清晰……那是……心跳?!!
虽然缓慢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那确确实实是心脏跳动的韵律!
与此同时,他看到白素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那层薄薄的、冰霜般的色泽似乎正在极其缓慢地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生机波动。
她交叠在身前的手指,也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她……难道真的……没死?!
这怎么可能?!
七年!整整七年!
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人在那种状态下维持一线生机七年?!
南宫恨也注意到了王起的异常和白素的变化,他挣扎着爬近些,只看了一眼,便如同见了鬼一般,猛地向后缩去,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她……她怎么会……冰髓寒煞封禁七年……早该……早该……”
他的话语混乱不堪,显然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
就在这时——
白素那长长的、覆盖着冰霜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在一片死寂中,只有暗河流淌的哗哗声作伴,一声极其微弱、干涩、仿佛来自遥远梦魇深处的呻吟,从她那毫无血色的唇间逸出。
“……冷……”
虽然细微如蚊蚋,却清晰无比地钻入了王起的耳中!
如同惊雷炸响!
王起的手臂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彻底怔在原地。
那双深潭般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动荡的、几乎无法控制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冰封了太久的悸动。
南宫恨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尖声道:“活了?!她活了?!鬼!她是……”
后面的污言秽语被极度的恐惧噎了回去。
白素的眼皮又颤动了几下,似乎用尽了巨大的力气,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露出的是一双朦胧、涣散、仿佛蒙着万年寒雾的眸子。
没有焦距,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空茫的、冰冷的虚弱。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移动着,最后,似乎极其缓慢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王起脸上。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似乎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
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再次微微开合,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吐出几个破碎而模糊的音节:
“………是……你……?”
话音未落,那刚刚睁开一线的眼眸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缓缓闭合,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那微弱的心跳,依旧透过冰冷的衣衫,持续地、顽强地传递到王起的手臂上。
证明着那并非幻觉。
证明着这七年前早已“死去”的落雪仙子,正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从漫长的冰封中……归来!
王起低头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沉睡”的女子,又猛地抬头,目光如最冷的刀锋,瞬间刺向吓瘫在地的南宫恨。
“冰髓寒煞……是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和滔天的寒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恨接触到他的目光,浑身剧颤,仿佛那目光能将他千刀万剐。
他知道,自己若再有半分隐瞒或迟疑,下一刻绝对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我……我说……那是……那是黑殿带来的……上古邪术……”
南宫恨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用……用极寒之力……混合数十种奇毒……将人生机……近乎彻底凝固……如同……活死人……据说……据说能保肉身不腐……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王起逼问,周身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甚至……若能找到另一种……与之相克的……‘炎阳髓’……或许……或许能逆转生死……但……但那只是传说!从来没人成功过!”
南宫恨尖叫着,“他们把她弄来……用她试药……是想……是想找出完美控制这种邪术的方法……或者……或者用她来要挟……”
“要挟谁?”王起的声音冰寒刺骨。
南宫恨的目光惊恐地扫过王起,又扫过他怀中的白素,牙齿咯咯作响,终于崩溃般地嘶喊道:
“……要挟你!!还有……那个可能知道‘炎阳髓’下落的……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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