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闪过，无声无息。
瞳主的身体剧烈一震，随即凝固。
他脸上那疯狂、不甘、恐惧的表情永远定格。
眉心处，一个细微的红点缓缓渗出，并非鲜血，而是一缕精纯到极致的寂灭本源。
他那双非人的眼眸——左眼的终末之灰，右眼的界定之银——光芒迅速黯淡，如同燃尽的烛火。
眼眸中的神采，连同他千年的意志、野心与不甘，如同退潮般消散，最终化为两潭死水。
王起的断界之刃，已然归鞘。
他静静地站在石台前，看着瞳主逐渐冰冷的躯体，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片深沉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瞳主那双彻底失去生机的眼眸，突然自行从眼眶中脱落！
左眼的灰眸化作一道凝实的灰色流光，右眼的银眸化作一道清澈的银色流光，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猛地射向王起的双眼！
速度之快，超越反应！
慕容九和白素甚至来不及惊呼，那两道流光已然没入王起的眼眸之中！
王起身躯猛地一震，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左半边身体，灰气缭绕，死寂弥漫，脚下的虚无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不断荡漾起湮灭的波纹。
右半边身体，银辉流转，秩序森然，将那些试图扩散的灰气牢牢界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眉头紧锁，额角青筋浮现，左半边脸颊的皮肤下，有灰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右半边脸颊则有银色的光丝在经络中穿梭。
两股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力量，正在他体内进行着激烈的交锋与融合！
王起！慕容九惊呼，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推开。
此刻王起周身形成的灰银力场，充满了毁灭与新生的矛盾气息，危险而混乱。
白素一把拉住她，星眸中满是凝重与担忧：别过去！他正在吸收瞳主的力量，这是关键时刻，外力干扰不得！
她能感觉到，王起右眼那点原本微弱的银辉，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壮大、凝实，与左眼的终末之灰形成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稳定的平衡。
但这个过程显然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庞大的寂灭本源吞噬，或者被两种冲突的规则之力撕碎。
整个万象归寂间开始剧烈震动，崩塌加速。
那些悬浮的破碎景象如同摔碎的镜子般纷纷炸裂，空间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四处蔓延。
失去了瞳主意念的维系，这片扭曲的空间即将走向终结。
轰隆隆！
一块巨大的空间碎片在他们不远处剥落，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虚无。
这里要塌了！霍沧海嘶声喊道，脸上毫无血色。
慕容九和白素焦急地看向王起，他依旧紧闭双眼，沉浸在力量融合的关键时刻，对外界的剧变似乎毫无所觉。
就在这时，王起周身那混乱的力场骤然一收！
所有的灰气与银辉，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收敛回他的体内。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慕容九和白素的心跳几乎停止。
王起的双眼，已然彻底改变。
左眼，是纯粹的、深邃无比的终末之灰，不再沸腾，不再暴虐，而是如同亘古存在的归墟，平静地容纳着万物的终结。
右眼，是清澈的、蕴含无尽规则纹路的界定之银，不再微弱，不再闪烁，而是如同定立乾坤的法则，稳定地界定着存在的意义。
灰与银，死寂与秩序，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此刻在他眼中达成了一个完美而诡异的平衡。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的皮肤温润如玉，其下却隐隐流转着混沌的光泽。
原来如此...王起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淡漠，这双眼睛看见的，不只是终结...
他抬头，望向这片正在崩溃的空间，右眼的银辉微微流转。
言出法随。
那肆虐的空间裂痕骤然停止蔓延，崩落的碎片悬停半空，剧烈的震动瞬间平息。
整个空间的崩塌过程，被强行中止。
慕容九看着他这非人的手段，看着他那双彻底陌生的眼睛，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王起转过身，目光落在慕容九和白素身上。
那目光平静地扫过，却在触及慕容九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就这一瞬的停顿，让慕容九冰冷的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我们必须离开。
王起的声音依旧平淡，这片空间的核心正在坍缩，很快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他抬手，断界之刃无声出鞘。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灰银二色的光芒在刀尖交织，渐渐凝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光门。
光门另一边，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景象，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星辰排列成从未见过的图案，散发着陌生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是...白素瞳孔微缩，星门？不，这比星族的传送技术还要高级...
瞳主的记忆碎片显示，那里是一个更高级的文明所在。
王起解释道，这里的寂灭之力已经失控，只有那个世界才有可能找到解决之道。
他看向慕容九和白素：选择权在你们。
慕容九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我跟你去。
白素轻轻点头：星族古籍中曾记载过其他世界的存在，或许那里也有星族失落的传承。
王起又看向王磊和霍沧海。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道：我们还是留在这里收拾残局吧。
就在众人做出决定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比之前强烈数倍的能量风暴从四面八方涌来，显然王起刚才的字诀已经失效！
快走！
王起低喝一声，断界之刃猛地向前一斩，光门骤然扩大。
他一手拉住慕容九，另一手拉住白素，纵身跃入光门。
在他们身后，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而来，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光门在他们身后闭合的刹那，慕容九看见王起的侧脸在星光照耀下，那双异色瞳孔中似乎闪过一丝她熟悉的光芒。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只有无尽的星空，和前方一颗缓缓旋转的赤色星球。
新的世界，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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